“这只怕不能呢。”秦念道:“虽然我也很不想再见到您的。”
说罢,她也不再等广平王说出什么,转身便带着脉脉殷殷几个出去了。一边儿走还一边仔细听着后头的响动——倘若广平王当真羞怒不堪想再来打她,她一定不会叫他挨到自己一个指头儿。
将门之女,便是再要显那悠然自得的风仪,也绝没有叫人手脚上占了便宜去的机会。她不能动手打广平王,便是再恨都不成,那样有违妇德,可这混蛋若是自己站立不稳跌一跤,摔个头破血流,可就与她秦念的品行没有任何关系了。
虽然补不了她挨一掌的屈辱,到底也能解三分恨。
但稍稍令人失落,直至她出了三云苑,广平王都再没有任何举动。
倒是林衣跟了出来,出门后才怯怯唤了声王妃。秦念这方注意到她,不由蹙眉道:“你跟出来做什么?”
“老夫人气昏过去了,奴婢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有些……害怕。”林衣垂着头,像是一只小小的鼠。
“没有你的事情。大王不过是恼我罢了,你一个种花儿的婢子,他不会把你怎么样——回去吧。这件事,没有人问,你也不必和人提。若是有人问起了,你敷衍过去,也便是了。”秦念道。
“奴婢……可以跟着王妃么?”林衣似乎很艰难地开口:“只要在王妃身边,哪怕是在院子里扫地呢,那也好。这三云苑……奴婢不敢再待了。方才那一阵雷……”
秦念听得这话却十足为难,同样是粗使的婢子,她院子里扫地的,也比这三云苑里种花的好做许多。她若是把林衣调到自己身边去,可把谁换来三云苑呢?翠羽倒是个好人选,只是,她凭什么要做这样的安排?
林衣来告诉她那树被雷劈了的事儿,已然是越级了。饶是她三云苑的管事不在,事出无奈,但她毕竟不能赞许这般行动。再者,经了翠羽的事儿,她对身边的人,也不能不上心。
“如今在我身边,也未见得就是好差事了。”她道:“三云苑虽然冷清,可你自己,亦不想去大王身边,何必非要出来呢?至于什么风什么雷……你怕什么?那惊雷也不劈无辜的人。”
林衣抿了唇,楚楚可怜的模样,然而她越是这般,秦念便越是心下生疑。她又不曾救过林衣,也不曾与她有旧,何以林衣想要跟着她?
尤其是在如今这般步步皆陷阱的时候,她更是不能不万般谨慎。
见她这般只当没看到,林衣亦不能强求,最后也只好灰溜溜回去了。秦念这方带着婢子们回了熙宁堂,叫脉脉给她挑了药,敷在肿起来的脸颊上。
至于她磕破的唇角,已然被她在无意间吸吮得不再流血了。
脉脉见她这般,心里也是愤懑的,上药时便难免多话几句,道:“咱们上次回翼国公府,不是有人说,太后有意思要……娘子为何不答应?咱们翼国公府的势力比这里还强些,您何苦在这儿吃委屈。”
秦念忙比了手指在唇前,嗔道:“你非得叫他们听到这话不可?有些事儿,千万说不得!”
脉脉馁馁地低了头,秦念亦忍不住叹了口气。旁人只怕还都以为她翼国公府比广平王府势大,而她还算得委屈——其实,从前她也是这么认为的,因此才会在那一日同要搜她房的孙氏公然对抗。
直至有了姨母那一句提点。
如今她时常暗自思量,从前广平王虽不喜欢她,也不过是冷遇,并不会指责她的品行——那是孙氏常用的把戏,而孙氏虽指桑骂槐,却也无非是言语不好听,如今却直接去她房中搜索。倘若不是计氏意外的死把她气吓得吐血,今日盘诘她的怕便不止一个广平王。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呢?他们……已经没有顾忌了么?
秦念想着这个,便忍不住没了笑脸,眼光也有些发痴。她是有些犯疑心病了——如今每一桩事儿,她都要好生想一遍才得安生。
这样的日子若是久了,那还当真不是人过的。
然而所幸接下来的数天却是意外的平静,除了孙氏的病一天天重下去外,竟是什么事端都不再有了。计氏的尸首被拖出烧了,并没有什么鬼火狐鸣的蹊跷,那一处院子亦被广平王要求一把锁儿封了个牢靠——其实,便是不上锁,还有谁敢去那死过人的院子里呆着?
至于那推人下水的怜娘,秦念只在伺候孙氏病况的时候见过几面。她大抵也过得不轻松,一张鹅蛋脸儿生生瘦出了棱角,只到底肌肤若玉,这般也不显丑,立在面色焦黄半死不活的孙氏身边,倒更有点儿佳人绝世的意思。
想来,她一个贵妾总向老夫人房中跑,是存了借机献媚的心思的。然而孙氏却不待见她,初初几次,怜娘进门时正赶上孙氏睡着,倒也没折腾出什么事体,但偏有一次,孙氏正砸了药碗怒斥秦念要苦死她时,怜娘身若摆柳地进了门。
她若单是进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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