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鱼诚惶诚恐,跪地不起:“徒儿知错,但凭师父责罚。”
“呵。”胡绛雪冷笑一声:“那你说,你究竟错在哪里?”
“徒儿学艺不精,处置不当,考虑不周,简直错上加错,罪无可恕。
若徒儿能够彻悟神思诀,早点拥有足够实力,当时就不会被怀剑公子推到擂台,也不会让怀剑公子阴谋得逞。
若徒儿足够聪慧,不逞一时意气,立即在擂台上与众人说明事实,就不会被选为赘婿,也不会酿出箜篌使者身死的惨剧。
若徒儿早些想到疏影阁处境,早先与疏影阁和师父划清界限,又岂会连累师父?”
“蠢材,你果然是错上加错!”胡绛雪失望摇头,叹道:“你莫非已忘了,临行之前,我是怎么嘱咐你的?凡事皆有师父在,你敢是将我的话抛到九霄云外?”
“师父的嘱咐,徒儿谨记在心,从来不敢有忘。”
胡绛雪秀眉扬起,失望之情与恼怒之意溢于言表:“哼。嘴上说得好听,我且问你,你为何要自作主张,为何要叛出疏影阁?还是说,你觉得师父已经无法保护你了吗?”
“不,不是的,徒儿只是不想师父受到一点损伤。一切都是徒儿咎由自取,祸福自受,怎可……”
胡绛雪衣袖一挥,叱道:“若再胡言乱语,你我师徒真正一刀两断。”
李鱼本来还有满腔话语,此时不免噤若寒蝉,低头不语。
却听胡绛雪又是低低叹息一声:“既为师徒,便有荫蔽之义。若是无法护住你,这师父两字,我实在愧受。”
明明是自己闯下大祸,明明是自己连累师父,可师父却反而在说:“这是她的责任,这是她的愧疚。”
李鱼只想要师父狠狠重罚自己,可师父何尝有一句真正的怨言?
唐柔雨说,那一天师父横眉冷对,对着圣儒门主与仙音宗主,不肯有一丝退让。
那一天,师父毫不犹豫说:“李鱼这小子,我是护定了。”
而现在,师父没有因为他惹上圣儒门惹上天下正道而生气,却因为他擅自叛出疏影阁而生气。
恩情如海,如何报得?愧疚如山,如何消得?
李鱼万分难过,竟只有重重磕头,将额头上弄得鲜血横流,却是毫不在意。
他口中不住喊道:“请师父息怒,徒儿知错了,徒儿知错了……”他在心中更立下重誓:“李鱼此生,绝不可再有半点忤逆师父……”
蓦然却听胡绛雪怒喝道:“好一个狼心狗肺的孽畜!枉我对你多加回护,你竟忘恩负义,色胆包天,反对我起了非分之想!想不到我胡绛雪有眼无珠,竟收了你这么一个无耻孽畜做徒弟。你这样的孽畜,竟还敢活在人间吗?”
李鱼如遭雷击,浑身剧震,竟是羞愧难当,痛苦万分。
胡绛雪说的不错,他纵然满口徒儿师父,反复告诫着自己认清两人之间的关系,心中却的的确确存了不该有的爱慕邪思。
任何一点私心爱念,皆是对胡绛雪深厚师恩的亵渎。
明知道所有一切皆是幻境心魔,李鱼这时却故作不知,毫不犹豫掏出了桃花扇,杀气沛然大盛,恶狠狠往自己胸口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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