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下身子,压低声音:“威公,你这位中军师,深悉军戎节度,诸事了然于胸。你想必早就记得,今日正逢长安营将士更,更替和军用物资整备领取,午后的军营十分空虚,对么?”
杨仪的眉毛轻微地挑动了一下,脸色不变:“士则,我实在不知道你的意思。天晚了,我很疲倦,士则你不累么?”
邓范直起身体,往四周看看。
杨仪的家中仆役,这时候陆陆续续聚拢来不少。他们猥集在几处院门,恼怒地瞪着眼前的不速之客。见此情形,赵律冷笑了几声,单手按在了腰间缳首刀柄。
邓范向赵律摇了摇头,转而向杨仪道:“威公既然疲,疲倦,就请好好休息。明日有司若有询问,我还会提起此事。”
杨仪用鼻孔重重地“哼”了一声。
邓范拨马离开。
走在路上,赵律催马上来问:“邓将军,接着去哪里?”
邓范想了想:“去丞相府,有些事,有伯松出面更好些。”
这时候,诸葛乔已回到了自家小院,换了身厚实新衣烤火。随着体温渐渐恢复,他的脸上重新有了血色,脑子也渐渐活络,对兄长下落的强烈焦虑,使他根本没法安心休息,坐了没多久,就站起身来,绕着火盆走来走去。
听说邓范又来,诸葛乔快步迎出去:“士则,何事?”
“我要见费祎和李丰,查看长乐宫人员进出的记录。”邓范顿了顿,沉声道:“非,非常重要!”
诸葛乔犹豫半晌。
贸然插手长安城里的事,非边地武人所宜。邓范提出这样的要求,又明摆着是要诸葛乔用丞相之子的身份为他制造便利,这又必定会引起父亲诸葛亮的不满。
但邓范是骠骑将军雷远倚重的部下,诸葛乔信得过他的判断。诸葛乔本人也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兄长的下落。
他问道:“此时城中戒严,恐怕往来不便?”
“我有骠骑将军府出具的符信。”
诸葛乔下定了决心:“那就出发!”
一行骑队奔到长乐宫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在戟士虎视眈眈的目光下,邓范和诸葛乔呈上符信,报上姓名求见。
没过多久,费祎面带倦色地从宫阙后头出来,没见李丰的身影。
费祎叹气道:“公琰让我协助永兴盯着宫禁内外,明摆着是不信任永兴。他恼怒得很,这会儿不想见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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