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几乎要倒下的时候,有个宫人给他灌了一碗犹如滚油一般的参茶,将他即将冷透的身体重新点燃。
薛盈那时候甚至在幻想着,来的人那么温柔地抱着他,托着他,会不会是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终于原谅他了吗?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不断眨动,竭力想要看清,但因为他当时太小了,冻得也太狠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但是那时候他摸到了那个人的一根手指,正是右手的拇指。
那个人手指上有一串很特殊的疤痕,不是后宫之中的奴才被主子折辱留下的那种疤痕,很特殊。
薛盈后来生了一场大病,病好醒过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用纸张将疤痕的形状绘制复刻了下来。
那道疤痕就和他现在摸到的——一模一样。
也是这根手指。
就是这根手指。
薛盈脑中风暴一般,瞬息卷过很多念头。
他的第一个想法,便是这是一个组织的印记。
民间、江湖、氏族豪绅,会豢养各种各样的组织,做一些明里的暗里的,不能见人的事情。
最多的是培养杀手、暗庄、和专门服侍大官富商的娼妓。
这也是最好的解释,否则根本无法说明,为什么不同的人身上,会有一样的疤痕印记。
这伤疤微微在手上凸起,规整排列成长条,有些像是烧伤,只有烧伤会凸起。
卫听春又拉着薛盈写字。
她想说“嗨”。
想说“你的声音很可爱。”
想说“你好像只小猫咪。”
她想了很多,但是每一句和薛盈说似乎都不合适。
她和薛盈,其实要细说起来,根本不认识,也不能认识。
他们只是在短暂擦肩的过客。
最后卫听春想了许久,手指久久悬而不落,她已经纵容自己记住了猫咪的花纹颜色,甚至是名字,她不能再纵容自己继续和猫咪有其他的感情和交流。
因此最后卫听春只写——好好活着。
想到他晦暗阴翳的双眸,想到他阴郁沉默逆来顺受的态度。
卫听春只想让他好好活着。
卫听春书写的动作很慢,手指勾画在薛盈的掌心,将这四个字,端端正正书写了六七遍。
而薛盈垂着头,在想的还是卫听春究竟是哪个组织里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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