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初知安抚她几句,心思却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其实阮黎对她的心态剖析得不够准确。
她并非怂,而是相信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这是她在大二那年学到的真理。
如果不是早早学会不强求三个字,那么她很难想像,自己该如何适应家道中落的悬殊差距。
从人人艳羡的富家千金,到身负巨债的影视新人。
变的不止是身份,还有她的心境。
拥有过就好,失去也不可怕,如果注定要再经历一次类似的体验,那她宁可把真实的想法全藏起来,装作洒脱的样子转身离开。
很久以来她一直怀抱这样的想法。
她明明是这样想的。
裴初知垂下眼,裙摆的刺绣花纹在眼底模糊成一片。
“吱吱?”
阮黎察觉出她的不对劲,抓住她的手腕,“你怎么了?”
裴初知摇了摇头,四周仿佛有打探的目光齐聚过来,她深吸一口气,把将落未落的眼泪擦拭干净,抬起头来时又是一张笑脸:“我去下卫生间。”
阮黎愣了愣,还在犹豫要不要跟过去看看的时候,手机就震了一下。
她点开来,一眼看见自家那个八卦的小助理发来消息:【大新闻!刑野和裴初知分手了!】
“……???”
她错愕地扭过头,果然看见那抹胭脂红的身影渐行渐远时,身后满是一道道写满打探与好奇的目光追了过去。
·
宴会厅沉重的大门在身后合上。
长长的走廊像极了此刻的情绪,铺满细碎昏暗的点缀。
裴初知的意识格外清醒,每走一步,她就每问一句:你真的舍得吗?
从此和刑野再无关联的未来,哪怕依旧会有掌声与鲜花围绕在四周,但放眼望去身边的哪张面孔都不属于他。
或许应该庆幸他们共同参与过一场炒作,所以哪天想要缅怀的时候,网上总有那么多或真或假的痕迹可供凭吊。
当裴初知的手落在卫生间稍显冰凉的黄铜把手上时,她听见了内心被无限放大的声音:
她舍不得。
她缓缓深呼吸几次,手腕施加了几分力气,以一种破釜沉舟的气势推开了卫生间的木门,然后不带犹豫地将门锁落下,走到洗手台边时已经拉开了小皮包的拉链,拿出里面的手机。
疯了。
裴初知想,她今晚演出来的潇洒劲这下子全部作废了。
屏幕抢先一步亮起唐冬的名字,裴初知想也不想就拒绝接听,她先点进微信界面,半秒不到就又退出去进入短信的编辑界面。
她居然还记得刑野的号码。
裴初知前所未有地感谢起平时背台词锻炼出的记忆力。
她手指飞快地在输入框内打字,有些话可能听到刑野的声音她就说不出来了,但反正她现在面对的是冷冰冰的屏幕,反而帮助她抛开一切的杂念,只管把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就行。
唐冬又一个电话打断了她的动作,裴初知“啊”了一声,接起来后也没听对方说什么,直接说:“唐哥你两分钟后再打来!我在干大事!”
然后不管唐冬那边作何反应,利索地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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