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却是为何?陆氏去了江南后,便是二夫人彭氏掌家。二房几个庶女,再没有手头宽松的时候。便是想像彭氏那样打赏丫鬟,也得掂量自己的月例够使几回。
杜老姨娘去时,留了私房给杜姨娘,她这才手头宽松起来。可也是除过两个姑娘的生辰,年节外,再不肯摸出钱来打赏。反正家里有顾老夫人坐镇,也没有丫鬟敢对姑娘的差事不上心。甚至就连丫鬟们也知道,四姑娘、六姑娘、八姑娘,这几位和二姑娘那是不能比的。
石姨娘最难过,说起来祖上还出过举人,却是光身子入府的。身上就一身粗布麻衣,还是家里卖她得了钱,给置办的。生下亦婉后,连着女儿的月钱一起拿,这才宽展起来。等亦婉长大,哪里都是花钱的地方,更是恨不得一个铜子儿掰成两半儿花。
今年正月里陆氏送来那支百鸟朝凤的红宝金簪,又请了大理寺卿的夫人做亦婉及笄礼的正宾,石姨娘心里是感激的。莫说是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便是大老爷不被御史弹劾,彭氏也不会请多体面的夫人来给女儿插笄。
亦婉他爹只是五品官,虽然有个做阁老的祖父。可旁人看他的官阶,也不会为了讨好白阁老折节下交。作甚不去和布政使打交道?非要和一个只是虚职的五品官来往?
()就算顾老夫人给彭氏找补,时常也赏赐几个孙女。可及笄礼这种事,也是看身份的。若是大老爷的女儿,请了也就请了。二房的女儿,人家愿不愿意来还是两说呢。更何况那会儿白家正被弹劾,哪个肯和白家走近?要不是大理寺卿是陆太傅早年的学生之一,大理寺卿夫人也不会登这个门。说是还人情,却是给二房做脸面
所以石姨娘在和杜姨娘一起招待几位姨娘时,对格外不安分的江姨娘便敲打一番。
姨娘们坐在一处能说些什么?无非就是首饰、衣裳,还有孩子。
江姨娘刚说一句苏姨娘有儿子福气好,石姨娘就掸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轻笑道,“怕姨娘不知道,咱们房里二少爷的生母,居士早年佛法大成,已经登往西方极乐世界去了,如今牌位还在家庙里供着。”
这一番话,当即教江姨娘白了脸色,她实是不知府里还有这样一段过往。苏姨娘虽知道,却也面色泛白,她是有儿子的。纵知道不会落到家庙里去,可也止不住地后怕。
苏姨娘之所以这么多年安分守己,就是有这个前车之鉴在。
吴姨娘心里没有这个想头,她所念者唯有亦安一个女儿,神色是最安然的。
因为这个,最后分院子时,江姨娘虽然不满意,可也没有在这时候闹出来。她已经打听出来,家庙里那位是老太太亲自发落的。陆氏虽不一定会把自己怎么样,老太太可就说不准了。
石斛提着食盒,一路轻快地回去。
“姑娘,酪来了。”石斛见姑娘还在摇椅上躺着,不由笑道。
亦安笑着起身,进到内室,用完酪后,便拿出杂记来看,颇为悠闲自得。
白阁老带着两个儿子议事,却没有亦安那般闲适。
“都察院似乎转了风向,对我反倒客气起来。”虽然白成文还没有就职,但御史们下朝后可以找他啊!接连被御史找了好几天,白成文脸色都不好起来。
“几位御史和颜悦色,说咱家蒙圣人厚恩,自当为国尽忠。”几位御史确实不再揪着白家弹劾,反而好声好气起来。拉着白成文充满感情地赞过一圈儿后,话锋一转,说白家上下受恩无数,自该在立储事上多多出力。又说白成文是礼部左侍郎,仅在宋尚书之下,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要白成文带头,请圣人立储。
白成文一脸愁苦,“这还不如往我脸上啐呢。”一旁的白成理听到兄长这话,却是不由抖了抖,他早年确是真被人一口啐到脸上过的。
当年白成理科举不利,在二甲中排名靠后。这样的名次,在各部观政之后,顶多也就是外放到地方做个县令。
可白阁老觉得二儿子是因为二儿子的事受到牵连,这才没有发挥好,心里愧疚,于是把自家还未用过的恩荫给二儿子请封。
原本要外任的白成理就这样留在京城,做了工部员外郎。
那时候御史还只是从七品,一位御史眼见白成理比自己当年的名次要低,却坐到了从五品位上,还穿上了绯衣。心下不服气,便跑到白成理面前喷了他一顿,啐了他不少口水。
白成理人当时都是懵的,被啐了也不敢告诉白阁老,还是妻子彭氏发现端倪。问明之后,彭氏到婆婆面前好一阵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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