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众学子相对不足一丈地方搭了一方高台,台上有一把椅子,也是露天而建。仪仗队巡场过后。有一名身穿便服的中年男子居于其上。男子已是不惑年岁,看上去很是和善,见到台下的众位学子起身相迎哈哈一笑,道:“各位请坐!请坐!老夫今日只是过来走个过场,诸位不要太过在意。”
众学子一听都要有些傻眼。这大人说话也是好笑,若是只走个过场,那这近千人来这还有什么意思?但是众学子听了台上大人的话还是客气的回了句是,而后故作轻松的坐下。
见台下的学子们坐下,那大人呵呵一笑,而后抚着胡子道:“当今圣上惜才爱才,朝堂之上近半数皆是圣上一手提拔上来的。今日召见诸位也是爱才心切,还望诸位不要辜负了圣上的一片心意。”
台下众人齐呼万岁,而后台上的大人又是一阵场面话。这大人也是个能说的,独自一人乐呵呵的说了整个上午,与台下的学子们互动起来也是有些手段。可怜台下有不少学子已经年过半百,即便如今是开春也被日头当空的晒得不轻。还有好些穿多了衣服的。已经热的满头大汗了,只是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好做出解衣宽带的不雅事来,只能咬牙死命撑着。
晌午过后,那台上说着只是过来走个过场的大人才堪堪住了嘴,而后道:“今日已经是不早。诸位辛苦,明日还是同样时辰同样地点,各位保重。”说着竟是慢悠悠的,被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伺候的一男一女扶着下了台。台下之人只是看着,无一人敢说什么,不一会那大人就没有踪迹。大人走后,学堂里的官兵们也是退了去。众人这才叫苦连天的抱怨起来。
这学子中林兮之也在的,不仅林兮之在,林千舫也是在其中,二人比肩而坐。如今散了场林千舫小动作的拉了拉林兮之的袖子道:“今日一事,兮之兄怎么看?”
林兮之本就不是爱闹的性子,见他这般蹙了蹙没好心提醒道:“人多眼杂。”
林千舫似懂非懂的笑笑,也没再说这话。
第二日,依旧是这个时辰,这个地点,可惜学子们好些不是请了辞便是因为种种原因来不了。粗粗算去,将近有三成。
林千舫咋舌,小声与林兮之:“没看出来,这春试还有这么多花样。”林兮之一直不理,林千舫讨了个没趣,讪讪的又回去坐好。
这第二日仪仗队巡场过后,来的却是穿着官袍的大人。从品级看去是礼部侍郎,也是不惑的年岁,只是比之昨日那人更有官威一些,连场面话也未说,只是提了个话题:“诸位是怎么看待此次春试的?”
众人高昂着情绪都想一展文采,可惜桌前无纸无笔,于是只能以口授文。虽说今日比起昨日少了近三成人员,但是人数也是可观,众人纷纷叫嚷着展示文采,一下让整个学堂闹哄哄一片。
礼部侍郎见状朗声道:“诸位自便就是,本官还得回金銮殿复命,便不作久留了。”说完只留下背影,匆匆走了。
众人都捉不准皇帝这一场春试打的什么主意,因此大多都是面面相觑,三五成群的讨论起来。
见此,林千舫便凑上林兮之身旁,与此同时还有三两人一道凑上来。其中一人唤作赵昕,于林兮之二人印象最深。这人上前先是客气的打过招呼,而后便自顾自的说出对春试的看法来。说的话也是肆无忌惮,先前是客气,后面便是抨击了。
林兮之观察力一向不错,与自己聚到一起的几人中有一人不住暗自点头。林兮之见他丝毫没有应试学子该有的样子,心下有的几分猜忌便落了实。
昨日今日这两场怕只是春试的敲门砖,今日没来学子怕是已经落了选。那些学子皆是昨日散去后牢骚抱怨之徒,林兮之一早便猜想定是有人听了上报上去。果然,如今林兮之的猜想落了实。
林兮之稍稍打量了一下四周,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的有不少,但真正讨论侍郎大人留下的话题之人真真没有几人;还有一些不屑与人为伍的,总之姿态万千。明日怕是有更多人将会被“耽误”来不了了吧。
一连三日皆是如此,每日的考官各有不同,但是却一样丝毫没有章法一般。前两日走了那么多人,留下的学子们都看出了异样。因此都是小心谨慎的应对。
这第三日考官留下的任务极其简单,让这余下的几百名学子写出一篇心得来,题材不限,时间为两个时辰,允许讨论。
说完考官便走了。之后这学堂自又是一番热闹场景,众人唯恐自己落了单,皆是三五成群的围到一起让旁人替自己把关。
讨论一阵后,人群渐渐安静下来,诸位都是回了自己的位子提笔疾书。林兮之也是提笔蘸饱墨汁准备动作。但是余光看到昨日那名唤作赵昕的男子托腮发着呆,心下觉得异样。林兮之说不出所以然来便没理。
开场大概半个时辰,林千舫凑过来道:“兮之可是闻到什么味道?”说着还吸了吸鼻子,脸上满是疑惑。
林兮之嗅了两下没有发现异常。而后便又将心思放在白纸上。正聚神敛心,旁边不知谁喊了一声:“走水了!”
这一声惊起不少用功中的学子们,那些学子们一些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一些却故作镇定的继续书写。林兮之余光看见那赵昕蹙了蹙眉头,这时候却提笔沾墨写了起来。林兮之觉得有异,渐渐地放慢提笔速度,余光观察起赵昕的动作来。
林兮之这方观察着赵昕,那方不知道是谁扯着嗓子喊了这么一声:“大人是给了我们两个时辰的,现在还不到。到时候大人怪罪下来说我们‘贪生怕死’我们也枉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了。”
听了这话,赵昕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林兮之便回头去问林千舫道:“朝中可有赵姓官员?”
林千舫是什么心智?好似不经意的撇过赵昕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回答林兮之道:“自然有的,这赵大人与周筠廷周大人都是宁皇的亲信,曾被宁皇誉为‘得力干将’美称,你……”说着又是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赵昕,压低了声音,狡黠道:“看来这里还有一位先知,我们随着他做就是。”
第三十章 春试(二)
火势越来越大,正襟危坐的学子们也渐渐地嘈杂起来,有些学子最后还是经受不住压力,退了场。但是这也仅仅只有几人;余下的虽说也是胆战心惊,但还是坐在原位。
又是过了一会,火势快要殃及最近的一所教室,赵昕见此道了句:“若是命都没有了哪里还谈什么为民请命?”说着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向外跑去。
林兮之与林千舫也是站起身附和赵昕,而后随他一道向门外跑去。见有人往外跑,也有不少人一道退了出来。直至火势被扑灭的那一刻,最后出来的也就二十人不到。
林兮之等人在外面等了一会,那些依旧守在原地的人才三三两两地出来,出来时都是面色煞白,有好些甚至涕泗横流,看着凄惨不已。
出来后,有一人站在高处喊道:“今日到此为止,三日后自有人请诸位老爷相聚。请回吧。”
那人也是做学子打扮,至此,林兮之的猜测真正是落了实处。果然不出所料,这几日在看台上的老爷们真的只是走个过场,真正考核的人混在学子中间。
“我们这是过了?”那人说完后,林千舫问林兮之。
林兮之依旧不理,看了一眼赵昕,那赵昕嘴角勾着笑,傲气的一甩袖子走了出。这幅模样也被林千舫看到,林千舫道:“这人是赵谦的弟弟,从小被寄养在旁人家,大了些被赵谦接回来,如今看来兄弟二人是要一同为国效力了。”说完嗤笑一声,也不知是嘲讽还是其他。
林兮之对林千舫此人的印象并不好,但是这一路走来也是多亏有他照拂。前往卉城时候,林兮之与林莫走的算是隐蔽,即便知道那般蹩脚的理由骗不过旁人,在路线上也是做了多番部署。只是没想到还是着了道,若不是林千舫出手相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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