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常远歪倒上身,从立起来的文件夹旁边探出头去,他想了想,克服了搭讪的心理障碍起了个保险的话头,“王先生,你吃饭了吗?”
&esp;&esp;素不相识他不可能热情过头地请人去搓一顿,但可以提供下用餐地点。
&esp;&esp;王巍正在选图做汇报文件,他是国际建筑事务所gp的设计师,刚结束了b市金茂集团环球金融城项目的概设投标,作为胜出的组别在年前得给全公司做次汇报,本来这裹脚布的差事不归他管,可惜该发言的人刚出院,这锅自然就砸在他头上了。
&esp;&esp;他没多久之前才在门口见过常远,又在这儿等了詹蓉一小会儿,没有时间去吃饭,可跟陌生人说实话也不合适,像是让别人请吃饭的口吻,王巍停下手里的操作笑道:“早饭吃得晚,现在还不显饿。”
&esp;&esp;只是他话音刚落,打脸的人就来了,窗户口的人影一闪而过,紧接着门被轻轻地踢了两下随即就开了,詹蓉人还未至声先到了。
&esp;&esp;她的声音听着有些雀跃,显得十分开心,“巍哥,我随便给你包了俩菜,你先垫垫肚……呀常远,你回来了啊。”
&esp;&esp;王巍摸了摸鼻子,站起来接了妹子的好意,詹蓉则为擅自带人进入跟常远解释起来,“对不起啊,巍哥是我师兄的朋友,我在门口看见他,就把他带进来了,他找王总有点事,可王总陪领导出去吃饭了,会议室里有甲方的东西也锁了,当时你跟小郭都不在,他东西又有点多,我就自作主张把他放你办公室了。”
&esp;&esp;常远将椅子滑向过道,说了声不要紧。
&esp;&esp;詹蓉忙活着将餐盒在另一边的空桌上摊开,一边笑了起来:“我给你俩介绍一下,说不定以后有机会合作呢。巍哥,常远东联的代总监,我师兄参与的小三居,就是他们公司做的监理,常远,巍哥是gp的主设,国内很多大型的高端项目都是他们做的方案设计。”
&esp;&esp;常远心说果然是设计师,王巍却心想这人细皮嫩肉的,看着一点也不像是带着安全帽整天在太阳底下转悠的监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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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不能开电脑意味着没法上班,谢承带着一点疑虑,热火朝天地玩着梦幻西游,他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记疼的代表,火气来去如风,十分不肯难为自己。
&esp;&esp;周绎就比他“小气”多了,他一时三刻忘不了何义城的刻薄,也对邵博闻授意下老曹的行为满腹牢骚,这让他感觉自己在被怀疑,于是他两腿大岔地质问道:“曹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esp;&esp;老曹简单粗暴地拉了电闸,至少阻止了台式机的开启,然后他将所有人集中在了客厅,搬出麻将与纸牌供人消遣,可惜知情的人胡思乱想,不太知情的人满头雾水,没能真正凑成牌局。
&esp;&esp;“我一个厨子能有什么意思,都是你们老板的意思,他一会儿就回,你冲他嚷嚷去。”
&esp;&esp;林帆按了按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冲动,周绎想想也是,于是闭了嘴。
&esp;&esp;阿永和老顾等没去参会,又好奇地来问他们,三人只好你添油我加醋的将大概过程复述了一遍,等他们说完邵博闻也回来了,可是周绎不敢冲他嚷,他觉得有些委屈。
&esp;&esp;“老板,你信那女的话,觉得‘天行道’真的在我们中间吗?”
&esp;&esp;邵博闻放下包,拉了把椅子在坐下了,他没坐中间,眼神也很直接,他说:“我没觉得,会上我问你们,你们说不是,那就不是,我跟那刘秘书又不熟,为什么要信她不信你们?”
&esp;&esp;“那你这是?”周绎不信他,还说起了气话,“假设我是‘天行道’,我不想让身边的人知道我在网上做的事,又有什么不行的?你这样……这样跟何义城有什么区别,不也刺探个人的隐私么?”
&esp;&esp;谢承虽然是道粉,有义务维护爱豆,可大佬也是他的心头肉,他不玩游戏了蹦起来,用手机怼了周绎一下,“你瞎激动个啥啊,闻总都说信你了,还隐私?别人的女秘书都知道了你还是懵的,合着你保护隐私的方式就是装聋作哑啊。”
&esp;&esp;周绎
&esp;&esp;王岳回来的时候刚过一点半,跟他同行的人只有邵乐成,何义城懒得多踩一趟稀泥巴,干脆在外头的车里等。
&esp;&esp;领导不在这里就属王岳最大,因此他一看见监理办公室里跟常远相谈甚欢的男人,立刻就不加掩饰地黑了脸,他兄弟王巍,一个他见了就心烦的人。
&esp;&esp;邵乐成在会议室风卷残云地收拾,猛不防听见外头一声低喝,就知道常远挨了批。
&esp;&esp;王岳严厉地批评道:“小常,你不是不懂规矩,为什么闲杂人等随便就进来了?”
&esp;&esp;常远还没来得及反驳,詹蓉先被吼得挑了下眉毛,站起来承认道:“王总,不好意思,人是我带进来的,巍哥是我的前辈。”
&esp;&esp;设计院掌控着施工中的修改和增补权,是不得得罪的单位,王岳收了收怒气,敷衍地说:“哦,这样啊。”
&esp;&esp;说完他也不为自己的唐突和误伤道歉,转身就要走,谁知道过来凑热闹的邵乐成正好杵在他身后,毫无防备的王岳被吓了一跳,他有些生气可是不得不保持微笑,“邵助理有什么事吗?”
&esp;&esp;邵乐成不嫌事大地笑道:“没有没有,我就来看看,常远这厮又整什么幺蛾子了。”
&esp;&esp;他的语气十分亲密,容易让人误会两人关系匪浅,王岳不看僧面看佛面,只好解释道:“是我误会了,小……常工没干什么。”
&esp;&esp;邵乐成努努嘴,露出一副“我不信,你一定是看我的面子才这么说”的表情朝常远招了招手,然后肉麻地喊道:“远哥,过来,何总有几句话,托你转告我哥。”
&esp;&esp;平时这位爷走的是横眉冷对风,这阵忽如其来的温暖吹得常远有点想起鸡皮疙瘩,不过他还是买账地微笑着出去了。
&esp;&esp;邵乐成这精分的姿态明显是做给王岳看的,可能是想让这位总包记得何义城身边有他邵博闻的同性兄弟,如果王总认可助理不是空气职业的话,希望他多少能客气一点。
&esp;&esp;走着走着常远忽然察觉到自己最近的心态大概是中了邪,连邵乐成这种货色都想感谢。可是感恩比愤恨要好太多,至少心态光明,愉快的时候玩笑多,常远鬼使神差地搭住了天敌的肩膀,像个老大哥一样正经地说:“走吧,乐乐。”
&esp;&esp;邵乐成被喊得膝盖一软,脑海中徐徐升起了一排大字:乐你麻痹!蹬鼻子上脸。
&esp;&esp;他俩玩笑的功夫里王巍已经到了门口,他站到王岳跟前,在对方充满敌意的目光里摸出烟盒抖出了一根,平常地笑道:“来一根?”
&esp;&esp;王岳一动不动,冷冷地看着他说:“你来干什么?”
&esp;&esp;“几年不见了,我来看看你,”王巍在心里叹了口气,袅袅白雾自他唇边升起,让他显得有些忧郁,“大哥。”
&esp;&esp;熟悉的称呼勾起了王岳的情绪,怨恨、心酸、怜悯、可惜纷至沓来,使得这个圆滑的老油条一瞬间迷茫起来,他们是骨肉至亲,本该在父母过世后相依为命,可怎么,就走到这样生分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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