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
“路上小心。……太晚了,叫出租吧。”她叮嘱了一句。
“没事,我喜欢步行。”
夜色深沉。彩虹站在门廊上没有立即离开,一直目送着季篁的身影离去。胸前的玫瑰发出沁人的幽香,她倚在楼梯旁边发了一阵子呆,收拾心绪,正待起步上楼,黑暗中,忽然有人叫她:
“彩虹。”
她吓了一大跳,手猛地一抖,玫瑰失落了一地。
“妈妈!”她连忙拾起地上的花枝,同时,用手背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下这么大的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给你打电话也不接,干什么去了?”楼梯里传来李明珠又硬又脆的声音,显然等了她很久,有一点生气。
彩虹掏出手机,摁了一个按钮,没反应,吐吐舌:“对不起,手机没电了。我不是说今天要和东霖一起看球吗?然后还会吃饭,所以肯定会晚一点嘛。”
“我给东霖打过电话了,他说你的同事送你回来。”李明珠答道,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
“对啊,”彩虹殷勤地扶着她慢慢上楼,“那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刚才那人——就是你的同事?”
都看见了啊!
彩虹差点吓得三魂出窍,怕妈妈看出自已的心事,假装淡定:“嗯。”
照往日的习惯,这种时候明珠绝对会刨根问底。不料她居然没有问下去,而是忽然间沉默了。
彩虹更不敢搭话,便在沉默中一直扶着妈妈走进家门。
家里飘着熟悉的菜香。一切都是旧的,门框是旧的,沙窗是旧的,墙角的旧漆剥落了,人造格的沙发豁出一道口,露出黄色的海绵。被一条脏得分不清颜色的不干胶粘住。
除此之外,这个家的其它地方都很整洁。出奇地整洁,地板一尘不染,桌面光滑如镜,似乎要用这整洁来挽救房子的老和旧。奇怪的是,这逼仄的空间并不显得小,因为彩虹的家里装了很多面镜子,镜子之大,几乎覆盖了整面墙。彩虹曾经为了这个向明珠强烈抗议,这些镜子既让她丧失了隐私,又没有真实感。明珠嘲笑:真实感有屁用,这个家缺的是空间感。
彩虹每次一进家门,一种莫名的内疚涌上心头。这么多年来父母一直用微薄的工资支撑着这个家。而她虽已成年,教师的工资就那么多,杯水车薪,也还要继续面对老和旧。
“爸回来了吧?”她一面说一面走进卧室,将玫瑰插进花瓶,又往里面倒了一杯清水。一回头,发现明珠不知何时跟了进来,坐在床头的一把椅子上。
这把椅子是何家最昂贵的家具,红木的,据说来自晚清王府,是李明珠的陪嫁。不敢摆在客厅里,怕客人坐坏了,一直放在彩虹的卧室。
每当彩虹外公的诞辰,李明珠就会虔诚地用清漆将椅子仔仔细细地刷一遍,口中念念有声,仿佛在和外公的鬼魂交谈。
——“你不知道你外公有多么疼我。若是他还健在,也不知会有多么地疼你。”明珠说,“那时候啊,大半条惠西街都是李家的。”
何大路最听不惯这一句:“瞧瞧你妈,人家是忆苦思甜,她是忆甜思苦。结果呢?——甜的越甜,苦的越苦。——工人大老粗怎么啦,当年我是厂里的标兵,追我的人一大把呢。你妈吧,就是没被国家教育好,总也忘不了资产阶级大小姐的身份。”
这椅子被李明珠奉若神明,彩虹也不怎么敢随便坐,仿佛一坐下去没坐在椅子上,倒是坐在外公的膝头上了,平时只用它来搭衣服。
“没呢,说是白天的活儿太少,刚才趁着大雨又出车了。给你炖了红豆汤,喝一碗暖暖身子再睡吧。”明珠指着她的书桌。
彩虹一看,红豆汤已经盛好了,热腾腾地放在桌前。
“谢谢妈妈。”她甜甜地一笑,端起来喝了一大口。
闲聊几句,明珠淡淡地问道:“彩虹,这花是谁送的?”
“还有谁,东霖呗。”
“东霖怎么可能送绢花给你?——他不会那么小气吧?”
“哦?有绢花吗?我怎么没发现?天,真的有嗳!东霖真是小气。你看,才十一朵,都不够一打的。”
“丫头你懂什么,这是十一,一加一,一心一意,一生一世,意思比十二要好。”
彩虹惊讶地瞪大眼睛:“妈,想不到您对这个有研究,我太佩服您了!”
“嗤,你妈是什么人,见过世面的。小时候我那几个表哥谁不挖空心思送花给自己的女朋友?哪像你爸,就知道送红宝书。”
“妈,爸送您红宝书,您送他什么?”彩虹涎皮涎脸地蹭过去,挤在明珠的身边。
“送?最多笑一下,还要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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