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梅闻此,道:“你以前怕是每日忙碌,不曾到处走动的缘故。”
秦峥听她这么说,忽然想起自家青衣巷的旧居,便要前去看看,霸梅原本要跟着过去,怎奈路不弃闹着不走,于是秦峥便自己去,当下留了孟仞在此保护霸梅,而让萧柯跟随自己前往青衣巷。
待来到青衣巷,却见这里竟然和上次来时不同了,断壁残垣已经被清理,各家门户前焕然一新,挂着红灯笼,贴着对联,竟然仿若刚过年一般,秦峥见了,不免纳罕。
走到自家那个院子,这里已经被清理过了,只有那地上的地基痕迹方才让人看出这里曾有过一个小院。一时之间有些感伤,想着母亲是回来了,可是父亲却永世不能再见。
他甚至永远不知道,母亲为什么离开了自己。
也许父亲以为自己还小,什么都不知道,但其实她都看在眼里。多少个夜里,父亲独自披了外袍,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孤零零地望着那弯月。
她知道父亲在想母亲,父亲想了母亲一辈子。
父亲的身体不好,也是忧思过虑,积劳成疾。
秦峥叹了一口气,人世间或许真有缘分二字,或许父亲真得和母亲缘浅。
身后的萧柯,也默默地陪她站在那里,望着那地上的地基痕迹。
此时见她叹气,忍不住提议道:“夫人若是舍不得这里,不妨干脆将这里依照原样重新盖起来,也算是留个念想。”
秦峥听了这个,却是淡笑一下,摇了摇头。
即使依照原样再盖起来,便是以前的那个她和父亲的家了吗?
父亲在,家就在,父亲不在了,其实她的家就没有了。
段青虽然很好,也是她血脉相连的母亲,可是她们之间却隔了十八年的光阴,怎么也跨不过去的。
她其实也能感觉到,自己和段青之间隐约的尴尬。
如今的她们,可以为对方死,却永远不可能如母女一般亲密相处。
秦峥轻轻叹了一口气,眸中有着凉淡的笑。
良久后,她终于转身,骑上马,准备回宫。
刚骑上马时,却见迎面走来几个女子,有妇人装扮,也有女子打扮的,其中一个怀中还抱着娃儿,那娃儿倒是和路不弃差不多大小。
那几个女子说说笑笑的,便走到了秦峥面前。秦峥眯眸,唇边荡起笑意,便将马横在那几个女子面前,故意道:“几位娘子,不知道那里去,不如让小可送你们一程吧。”
那几个女子初见秦峥,唬了一跳,还以为是哪家的登徒子呢,正要呼唤,却有一个眼尖的认出来了,几乎不敢置信地道:“这不是阿诺吗?”
众人抬头看过去时,喜道:“果然是呢!”
于是秦峥下马,和众位女子叙旧,原来这都是她昔日的街坊邻居,素日常常去她食店里光顾的。当下往日和秦峥最为熟稔的淑兰上前,拉住秦峥的手,要让她去家里坐坐,顺便叙旧,说说别后种种。
众位女子原本是要外出游玩的,见了秦峥,又看她骑着高头大马,不同于往日,于是也都起哄让她家去坐坐。
秦峥见了他们,却是想起往日父亲在时的光阴,便让萧柯在身后等着,自己却和众位女子去了院子里。萧柯怕有危险,本来也打算跟进去,可是却被秦峥一个眼神扫过来,当即不再说什么了。
待她们进了屋后,几个女子眼神暧昧地冲着秦峥挤眼:“他是谁啊,是你的夫婿吧?怎么不让人家进来”
又有另一个阿慧笑了下,道:“我看你这夫婿生得仪表堂堂,倒是一副好容貌,且人又英武,怕不是寻常人家的男子呢。”
另一个玉环却又道:“你这夫婿对你很是疼爱吧,看你进屋,都恋恋不舍的样子。”
秦峥觉得好笑,没想到他们竟然生了这等误会,便说起这不是她的夫婿,不过是个相识的朋友罢了。不敢说是侍卫,是想着不打算将自己如今的身份告诉她们。若是一说,没得把她们吓住,从此后再也不能这样无拘无束的说话了。
谁知道大家听说是朋友,却是不信的,只道哪里有这样的朋友呢。
淑兰甚至干脆打趣道:“昔日我还说,若是阿诺为男子,我必然要嫁给他呢。不曾想,如今她竟然也嫁人了。”
话音刚落,她忽然发现不对:“咦,你不是当日嫁了卫衡吗?”当时淑兰的哥哥还为此难过了一阵呢,谁曾想,就是她成亲那日,南蛮人攻入了敦阳……
一时大家都沉默了,脸上的笑也收敛了。
因为都记起了那日的血腥。那一天,她们也有兄弟姐妹死去,甚至有的父母也亡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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