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平俊端起面前的酒杯,但又马上颓丧地放下了,眉宇间凝含着掩饰不住的愁苦。
“恒平君……你……”竹秀璘子轻声地说,“你在筹划对策吗?”
“准确地说,我在想谁是‘红蛇’,我怀疑一个人,以前就怀疑,现在仍然怀疑!”恒平俊脸上浮现出一丝怪异的冷笑,眼睛望着酒杯里绛红色的葡萄酒,“我对他起疑心是在两年前,那时我父亲刚刚调任到玉岛,在一次行动中,情报特课抓捕了共产党县委三个机关人员,暂时押在警察局监狱里。就在当天晚上,这三个共产党同时服毒自杀。竹秀,你要知道,在抓捕他们之后,我父亲派人专门检查了他们的衣服,确定没有任何物品,而且他们被分别关押在三间单人牢房里,毫无疑问是有人给他们送来了毒药供他们自杀的,他们用自己的性命保守了秘密。当时,看守牢房的几个警察不知为什么昏睡了好几个小时。给这三个共产党送毒药的人是谁,我父亲查了很久都没有查出来,但他怀疑了一个人,也终究是怀疑而已。在我动身来玉岛接替父亲职位之前,父亲把许多事情包括这件事都讲给了我。我怀疑这个人就是那个一直藏而不露的‘红蛇’。他太狡猾了,狡猾到我不得不佩服他是特工里的佼佼者。竹秀,你能猜出那个人是谁了吧?”
第十章(3)
竹秀璘子点了点头。
“我一定借此机会把他揪出来!”
竹秀璘子理解地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她对“红蛇”和共产党都不太感兴趣,她要得到的是怎样打开《颜氏物语》这个巨大的秘密,同时她也知道,这个秘密不可能轻易得来,恒平俊和他父亲一样敏感而多疑,稍有不慎就会引起他的怀疑——她需要时间,也有足够的耐心,因为《颜氏物语》在她手里,任何人都休想染指。
“竹秀,”恒平俊抬起头来,盯视着竹秀璘子的脸,悲凉地说,“我们莫名其妙地失去了一次抓住‘红蛇’的机会,到今天这也是一个很难解开的谜团。那天晚上,我自己带人提早埋伏到了秦皇出海处,这件事很隐秘,我连林建都没有通知。没想到突然间有人冲我们开了枪,这和今天那颗炸弹爆炸一样,目的就是给前来接头的‘红蛇’送信,让他远离危险。但是直觉又告诉我,今天的事情和那天晚上的事情有不同之处,至于哪里不同,我暂时想不出来。”
“那天晚上的枪声确实非常奇怪,它让‘红蛇’轻轻松松逃掉了。恒平君,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有人掌握了你的行动!”
“你的这个猜测我很赞同,但是我同样想不出那个人是谁,情报特课怎么可能会出奸细呢?”
竹秀璘子不再说话。恒平俊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和他们共处的这几天里难道没有听到一点关于‘红蛇’的消息吗?”
竹秀璘子摇了摇头:“据我观察,如果不是我这个省委派来的‘同志’,他们根本不知道还有一个代号‘红蛇’的同党,他们也非常着急和‘红蛇’联系上。为此,梁永和他的一个队员到街上撒纸钱……”
“纸钱?上面是不是画着一条小蛇?”
“是的,他们用玉岛常见的给死人撒纸钱这种方式和‘红蛇’联系。梁永说这是他们唯一的办法了。我化装跟踪在他们身后,没发现有人对那些纸钱感兴趣。”
“原来是这样,中国人到底狡猾狡猾的有!‘红蛇’和《颜氏物语》有什么关系呢?它难道在他手里吗?”恒平俊手托着酒杯,喃喃自语。
“竹秀,你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离开特别行动队,也不该在这个时候杀死他们两个人。”恒平俊有些怨怼地说。
“恒平君,那几个土八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我时时刻刻提心吊胆,谨小慎微,尽管这样,他们还是对一些事情起了疑心,有些事情都是我到来之后发生的,我很容易就能露出马脚的。我虽然是你派出的特工,可我的行动不能不受……”
“将军总是不太相信我的能力。”恒平俊接过竹秀璘子的话茬,哀凉地说。哪怕面对自己的女人,恒平俊也不可能过于指责笑川,他对笑川还是心有畏惧的。竹秀璘子正是利用了恒平俊这个心理弱点,不动声色地给自己制造了一个离开特别行动队的理由,如果不搬出笑川这个道具,她的表演极有可能会在恒平俊面前“穿帮”。果然,恒平俊被她蒙蔽了。
“竹秀,将军还对你说了些什么?”
“哦,恒平君,我正想等你心情好了告诉你呢。将军让我不要忘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我非常感兴趣!”
“将军让我不要忘了我还是朱紫筠。”
“嘿嘿嘿……”恒平俊眼睛一亮,会意地笑起来,大声说,“将军想的事情和我一样……如果我们每一件事情都能这样默契该有多么好啊!”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十章(4)
“恒平君,我……我真想不再离开你,你知道的,我胸膛里有一颗赤诚的心,它是为你而跳动的啊!”
“不,竹秀!”恒平俊收敛起笑容,严肃地说,“你是我的女人,同时也是大日本皇军的军人,你必须服从我的命令!”
“是,恒平君,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竹秀璘子急忙顺从地说。
“我想,这出戏剧已经接近高潮了,高潮过后就是结局了。”恒平俊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夜色,语调冰冷。
竹秀璘子走到恒平俊身后,轻轻拥住了恒平俊的肩膀。
“结局的胜利者一定是我,一定是!”恒平俊没有回头,他说着话,不由自主地握紧了竹秀璘子的手。
这是一个阴冷之极、悲凉之极的夜晚。
老冯和高大平借助那声爆炸逃出虎口,来到了祖山脚下的一个小果园里,这里离老冯的老家10多里地,老冯在参军前就知道这个地方。果园里有一间还算完整的小石屋,虽然这里不是绝对安全,但眼下却再没有比这里更合适的地方了。
小石屋四面透风,干冷干冷的,但老冯和高大平都没有感觉到寒意,他们的心头被极度难过和气愤堵塞着,像两颗随时都能爆炸的炸弹。这半天时光,俩人是在沉默中度过的。
明明灭灭中,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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