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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第1页)

那东西只发暗火,不发明火,跟油似的。特别节省的人,还把抽完的烟灰再抽一遍。

那时候抽大烟的人到处都是,官府想禁也禁不住。上面当官的下乡,到了村里得用大烟招待。国民党营级以上官员,一般都抽大烟。

和尚也抽。但只是一部分,就是方丈、执事,还有那些庄主。普通和尚抽个屁?他们没有钱呵。法扬老和尚抽大烟,我是亲眼见过的。他跟人讲,佛祖设戒,并没有戒烟这一条,所以他就明着抽。他躺在那里,叫雨灵给他点烟,一口接一口,喷云吐雾,闭着一双眼,笑眯眯的,看那样子挺受用。别看雨灵小,可伺候老和尚抽烟特别周到。法扬抽烟的时候爱翻身,法扬翻到左边,雨灵就跟到左边;法扬翻到右边,雨灵就跟到右边。反正是跟着烟枪走,像烟锅里滴出的一滴烟油子,黏糊糊的,人们就叫他“烟油子小和尚”。俺们这些小学生见了他也这么喊,他气得追打俺们,俺们不怕,一边跑一边喊,搞得学校里非常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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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合十 第十三章(8)

他长年住在官湖,就是金和尚建的那座精舍里,山上的事情都是当家和尚负责。当家和尚也抽大烟,比法扬抽得更凶。有一回做法事,他是主法的,可是唱着唱着烟瘾来了,又淌鼻涕又打喷嚏,只好叫别人替他,他跑回寮房抽烟去了。

飞云寺有好几个佃户村,每个村都派一名庄主,长年住在那里收租粮。租子收得并不高,是二八分成,庙里要二,佃户留八。因为开山和尚有交代,这些地虽然是皇上赐给的,但原来属于山下农户,分二成就不少。在各村收的租粮,当然都要交给庙里。那些庄主吃什么?吃“抹峰”。佃户来交粮,要把那些斗呵,升呵,合(gě)呵,装得冒尖,庄主和尚用木尺抹平,抹下来的这一小部分就是自己的。这是寺里的规矩,一般来说完全够庄主吃用。可是这些人都吃大烟,一吃大烟钱就不够用了,就想邪的歪的。有的私自换了大斗大升大合,该收一百斤的实际收一百多,这就引起了民愤。所以,有的和尚就在土改复查的时候叫农会砸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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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合十 第十四章(1)

这天下午,慧昱正在飞云寺客房和慈辉、达戒一起商量制订僧人请销假制度,突然接到明洲普照寺知客明筌打来的电话,说法杲老和尚今天凌晨五点圆寂,封缸仪式定于后天举行,特此讣告。慧昱大吃一惊,忙问怎么回事,明筌说,老和尚从芙蓉山回去就发高烧,吃药打针也不管用,昨天晚上留下遗嘱,让准备坐化缸,今天早晨就走了。慧昱急忙打电话到芙蓉山庄,向正在那里的郗氏父子说了这件事情,他们也是吃惊不小,说真是想不到。慧昱说:“咱们得去人参加仪式吧?”郗化章说:“当然啦。”他沉吟一下又说:“慧昱,你代表飞云寺去吧。”慧昱说:“我去不妥,你和觉通去才合适。老和尚发病,很可能是因为那天在咱们这里过分劳累,又淋了雨,你们应该郑重其事地去吊唁。”郗化章说:“慧昱你可不要乱说!老和尚那么大年纪,是风烛残年了,说走就走的,跟来芙蓉山有什么关系?这几天我和觉通正找人估算被砸损失,搞索赔,实在脱不开身,你带上两千块礼金去吧,就这么定了!”

放下电话,慧昱摇着头道:“怎么能这样不讲情理呢?”达戒在一边说:“你知道那爷儿俩为什么不去?”慧昱问:“为什么?”达戒说:“请法杲老和尚来开光,郗老板不是答应给通元寺二十万吗?老和尚临走的时候,老板还跟人家说,等他过几天回明洲,马上把这钱划过去。可老和尚现在突然圆寂,这钱肯定不会付了,但老板又怕通元寺别人知道这事,向他讨钱,所以就躲着不去。”他这么一说,慧昱和慈辉都明白了,说郗化章真是冷酷无情,真是老奸巨滑。

第二天,郗化章派车把慧昱送到了怡春客运站。慧昱坐上长途大巴,下午四点到达明洲,接着去了城西的简山。在公共汽车上看见简山山顶矗立着高高的脚手架,他心里一阵难过,想那法杲老和尚为了建塔,四处化缘,甚至不顾年老体弱去芙蓉山。现在塔没建好人已走,郗化章却存心赖账,实在让人齿冷。

这一路公共汽车的终点,是简山下面的停车场。慧昱下车后突然想起,那一年,就是在这儿,他开始了和孟悔的孽缘。那个春风沉醉的夜晚,他把孟悔从半山腰背到这里,孟悔在背上对他做出种种亲昵举动。想到这,慧昱心旌摇动,煽起了一阵性海识浪。他晃了一下脑袋,暗暗向自己示警:慧昱,不可!接着念诵起《心经》,大步向山上走去。念了二十多遍,他走完了那段背孟悔的山路,心情就基本上平静了。

普照寺依山而建,梵刹庄严。据说当年乾隆皇帝下江南时,曾到这里拈香拜佛。他想试探一下寺中僧人是否遵守吃素的规矩,故意赐给方丈一盘鸡蛋。方丈犯了难:如果接赏,那是犯戒;不接,却又是抗旨。他思忖片刻,终于接过,嘴里说道:“皇上赐我一盘桃,既无核来也无毛,老僧带你西天去,免在人间挨一刀。”皇上听了,十分欣赏老和尚的睿智,便下圣旨一道,恩准明洲普照寺僧人可以食用鸡蛋,这个习惯一起保持至今。明洲城里的通元寺,却是依照旧制,把吃鸡蛋视作犯戒。直到三年前###去当监院,僧人的菜谱中开始出现鸡蛋,但包括慧昱和师父在内的一部分僧人从来不吃。

走近山门,便见幡幢高竖,花圈摆满,一片治丧气氛。门边有吊唁登记处,普照寺知客明筌正和另一位僧人坐在那里。他硬着头皮走过去,打个问讯,在登记簿上写下“怡春飞云寺监院慧昱”这一行字,并掏出了带来的两千块钱。那边收下钱,给了他一张用于吃饭住宿的小牌牌。明筌这时问道:“慧昱师,郗老板和他儿子怎么没来?”慧昱说:“芙蓉山那边有事情,他们都脱不开身。”明筌冷笑起来:“这个脱不开身,那个脱不开身,就我们老和尚脱得开身!”说罢再不理慧昱。慧昱灰头灰脸地离开登记处,进了山门。

法杲老和尚的灵龛供奉在祖师殿,此时殿里殿外都跪满了人,齐声唱诵的佛号像海潮音一样声声相连,无休无止。慧昱在人们后面跪了一会儿,只见一位老和尚在###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从外面走进来,旁边有居士小声说:观如长老来了。慧昱便知道,这老和尚便是省佛协会长、省城祥慧寺方丈。他早听说这位长老是国内天台宗高僧,止观功夫十分了得,对他景仰已久,但他不愿看老和尚身边###那张谄媚的笑脸,便爬起身来去了斋堂。他想,杲老走了,###巴结一番省佛协领导,自然就会升任通元寺住持了。想到这里,他心中郁闷难耐。

双手合十 第十四章(2)

吃过晚饭,慧昱打算去看望师父。他给孟忏打电话,问师父住在哪家医院。孟忏说,在人民医院病房楼,骨科6号,我现在正在这里。慧昱便下了山,买一些点心、水果提着,直奔医院而去。找到那一间病室,他叫一声“师父”,在床前跪倒顶礼。等他站起身,休宁向他笑着说:“慧昱,你道在这里念佛的是谁?”慧昱问:“是谁?”休宁哈哈一笑:“是个瘫子,是个瘸子啦。我没想到,我二十多年不倒单,现在却不得不倒下了。”慧昱说:“人生无常嘛。师父别着急,你会好起来的。”休宁说:“要是像法杲老那样走了多好,就不用天天躺在这里拖累人啦。”慧昱问:“老和尚圆寂,你知道啦?”孟忏在一边说:“是我告诉他的。”她接着转过脸说:“爹,你再说拖累人这话,我就真地生你气了!你是谁?你是我爹!你就是瘫了瘸了也是我爹,你就是跟西山老和尚那样死了殁了也是我爹!我孝敬你、伺候你是应该的!”休宁闭上眼长叹一声:“对,应该的,应该的。我再不说了,再不说了。”

这时,一个五十来岁的秃顶男人走进来,将手里洗好的便盆放在床底。孟忏介绍说,这是请来的护工老张,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这里。慧昱问他家是哪里,老张说,就在明洲。慧昱说,你今天夜间回家住吧,我在这里伺候师父。老张有些犹豫,休宁说,你走吧,让我徒弟住下,我俩说说话。孟忏说,老张你坐我的车吧,我也要回家,正好捎着你。她站起身问父亲明天中午想吃什么,父亲拍拍床头柜上慧昱提来的点心,说这不是有了嘛,明天你不用送饭了。孟忏便向慧昱告别,同老张走了。

慧昱送他们到门外,回来看看另两张病床都空着,问师父是怎么回事,师父说,是孟忏怕住进别的病号太闹,影响他的休养和修行,就把这间病房包了下来,只让他和雇来的护工住。慧昱感叹道:“孟忏姐对你真是孝顺!”休宁说:“那是。不过,我真是恨我自己:在山西伤就伤,死就死,怎么能告诉人家我还有这么个闺女呢?唉,我一直想了断俗缘,到头来还是不能了断。”慧昱劝他道:“师父,咱们生为人身,俗缘与生俱来,难以了断。再说,有些俗缘也不一定非要了断。没有俗,哪来的僧;没有凡,哪来的圣,这都是相互成立、相互依存的。”休宁说:“反正等腿养好了,我马上就走。”慧昱说:“你再去哪儿?”休宁说:“我腿坏了,再拜五台山是不行了,想再找一处僻静的地方住着。”慧昱说:“你去芙蓉山吧。”休宁说:“你能和狮虫同住,我可不能。慧昱,听忏忏说你又去了芙蓉山,我就想不明白:你明明知道你那个同学是佛门的焦种败芽,怎么还跟他去呢?”慧昱说:“原因很简单:我不能叫世人看到芙蓉山全是焦种败芽,我想让他们看到那儿还有高大正直的菩提树!”休宁看看他,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可在那种地方,长成菩提树谈何容易。”慧昱说:“只要根扎得深,就能长成。”休宁说:“看来我劝不了你。咱们还是各走各的路吧。”

这时,休宁欠起身来,伸出一只手要去抓那条伤腿的末端。慧昱问他干啥,他说,这条腿上打了石膏之后,脚老是痒。慧昱便撩开被单,给他挠了起来。他看见,师父的脚底板上,在石膏筒子另一端露出的膝盖上,全是厚厚的胼胝,心想,这就是一位当代苦行僧的证明。佛祖呵,菩萨呵,你们如果能够看到,快发发慈悲,让我师父早成正果吧!

挠了一会儿,休宁让慧昱停下,问起法杲封缸的时间。慧昱说,是明天上午九点。休宁说:“老和尚是我的师叔,我应该为他守灵送丧的,可我却躺在这儿不能动弹。”慧昱说:“明天我代你去就行了,我一定把你的心意捎到他的灵前。”休宁说:“老和尚这辈子不容易,真是九死一生呵。”见慧昱诧异,休宁便讲起了从他师父法泽那里听到的故事。

原来,法杲俗姓王,是南通人,十六岁的时候,看到日本鬼子在中国烧杀掳掠,便去当兵打仗,屡建战功也屡次受伤。鬼子投降后,他所在的国民党军又跟共产党打,在淮海战场上他再次受了重伤。大战结束后,他从死尸堆里爬出来,爬到一座庙里,被寺僧收留,养好伤之后便出了家。后来,他又去扬州高旻寺住,和法泽一同拜来果老和尚为师,开始修禅。“文革”中也是被迫还俗,可一回家乡,他那段当国民党兵的历史就叫人揭发出来,从此蹲了十年监狱,在里面差一点病死。出来之后,他到明洲通元寺和师兄法泽同住,那时简山上的普照寺还是部队营房。等到两年后部队撤出,普照寺恢复成宗教场所,他便去做了住持。

双手合十 第十四章(3)

慧昱是第一次听说法杲的传奇经历。他想,老和尚之所以逆来顺受,之所以不愿多管闲事,大概是因为自己九死一生,才从根本上看轻了尘世善恶,只教人相信因果。

因果,因果。老和尚临死时选择坐缸,而不是荼毗火化,也是想证明因果吧?但愿他修得一具金刚不坏之身,三年后开缸现出肉身舍利,让僧徒敷金供奉,永远昭示世人!

他正沉思着,休宁又说话了:“慧昱,你知不知道,悔悔在叠翠山尼庵里混了一段,现在又回来了?”慧昱愣住了:“我不知道呵,她什么时候回来的?”休宁说:“有半个多月了。”慧昱摇头道:“唉,她怎么拿出家当儿戏呢?”休宁说:“我早说过,她是胡闹。再回到红尘之中,她愿怎么扑腾就怎么扑腾,只要不再纠缠你就好。”慧昱说:“我估计她不会了。因为半个月前我还在叠翠山,没见她去找我。”

师徒俩又说起别的,直说到夜深。中间慧昱伺候他喝水,解手,殷勤备至。后来,师父将两手搭在小腹上结三昧印,不再言语,便知他又开始参禅了。慧昱到另一张床上打了一会儿坐,然后躺倒睡下。

次日上午,慧昱又去了普照寺。只见祖师殿前早已布置成追悼会现场,僧俗两界来人挤满了院子。九点,省市领导和佛教界要人在法杲老和尚遗像前站成一排,慧昱发现明若大和尚也在其中。大和尚站在观如长老旁边,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不凡气度。

仪式开始了。省宗教局衣副局长致悼词,然后梵乐呗声齐作,与会者依序而入,每人手拈一支清香,向老和尚遗体礼拜。等了好大一会儿,慧昱才随人群进殿。他看见,在正中的一个平台上,是一只大大的坐化缸,缸身上有佛光普照的彩绘。法杲老和尚坐在里面,仅露头脸,颜面如生,就像仍在抱着话头入定一样。慧昱想,这老和尚五天前还在飞云寺里回答我的疑问,今天却黄布裹身,坐在这口缸里了。于是泪水满目,庄重顶礼。

好半天,众人才顶礼完毕。主持人宣布,由明若大和尚为法杲老和尚封缸。因为祖师殿面积不大,只进去了原来站在主席台上的那些人,但明若大和尚的封缸说法还是通过麦克风让外面人听得清清楚楚。他先说了句法语:“ 禅心雨后山,慧命水中月,清净与光明,湛然周法界。”接着简略总结果老的一生,最后说道:“念佛念心心念佛,参禅参性性参禅。但求灵性超三界,哪管幻躯埋不埋?——封!”

“当啷”两响。慧昱知道,这是坐化缸上覆了头盖和天盖,并且还要用黏着剂封牢。

等到仪式结束,明若大和尚走到院里,慧昱挤了过去。因为人多不能顶礼,他向大和尚深深打个问讯,说:“弟子慧昱拜见院长。”明若也认出了他:“哦,这不是芙蓉山的当家么。”慧昱羞惭地笑笑:“我能当什么家,家是人家老板的。”明若却一边笑,一边伸手轻拍他的头顶:“莫慌,莫慌。”说罢便跟随其他贵宾去了丈室。慧昱摸着头顶想,大和尚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参加过仪式,慧昱决定办两件事:第一,去拜谒法泽师祖的墓塔;第二,去通元寺一趟,看望两位师兄。从普照寺出来,他沿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转向山后,来到了明洲僧人共用的墓地。因为“文革”时部队驻山,这儿保存得很好,几十座高僧的墓塔都完好无损。这些墓塔,年代不一,造型各异,高高低低,或圆或方,甚或六角、八角。塔的基部多有浮雕,图案生动。塔身上,刻着塔下所葬僧人的僧职和法名,有的还有成篇的诔文。其中有一座墓塔,诔文撰者竟然是北魏时期一位来普照寺修习的日本僧人。慧昱每看一座便顶礼一次,好半天才转到法泽老和尚的塔前。

这座塔用青色花岗岩镌成,高达三米,分为五节,每一节都是六面柱体,上覆六角飞檐,最上方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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