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梁画柱,美婢如云。
满桌的丰盛菜肴,鸡鸭鱼肉海鲜野味,应有尽有。
坐在陆宁身旁的甘氏,俏脸流光溢彩,幸福的心都要化了。
陆宁正宴请的是甘家全族,这里是“聚贤馆”的北苑光禄房。
所谓聚贤馆,就是原来的刘府老宅,已经被全部翻盖,南苑,也就是原来的外宅,变成了由竞拍筹备大会而来的会馆似院落,有几处会馆则是为门客准备的,当然,到现今,东海公一个合格的门客都没有。
北苑,也就是原来的内宅部分,现今变成了东海公会客见人处理一些非政务琐事的场所,也有光禄房这种东海公宴客的膳厅。
陆宁已经回来数日,见到母亲和二姐自有一番悲喜,而这几日,陆宁都在大宴宾朋。
中午是甘家全族,晚上,则要招待远来的大姐及姐夫李丰,加之二姐、二姐夫徐文第,吃个平辈的团圆饭。
明天,则要和尤五娘及尤三郎在这光禄房开宴,虽然尤五娘在东海就尤老三一个亲人,但礼数上,自己不能厚此薄彼。
其实以陆宁的意思,就一大家子坐一起吃个团圆饭。
但是,事不可为。
就说现在,甘氏一家男子,和甘氏同桌而坐已经是自己格外开恩,若坐的还有尤五娘,那便绝然不行,对其他男性亲眷来说同理,尤老三必然不敢和甘氏同桌而坐,大姐夫和二姐夫,那就是甘氏和尤五娘都不能见。
当初第一次去沭阳见大姐夫,费劲了口舌,大姐夫作为家主,才没办法推辞,曾经和自己、甘氏坐了一桌,但他也坐最靠外,其余全是女眷陪甘氏。
而当时来说,甘氏便是自己正经的妾都算不上,最多算是个婢妾。
而现今,已经大大不同,甘氏和尤五娘,不但都有了媵的身份,更都被封了七品诰命,又哪里能和其他男子同坐一桌用餐?
更莫说,便是自己,也不是当初的小小一县国主,只是爵位崇高而已,现今自己却已经是领一方军镇的地方统帅,完全和昔日不能同日而语。
陆宁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心下也无奈,如大姐夫,早早得信自己要北归,就和大姐来了东海等,但自己回来几日了,却根本没时间和他见面。
直到今天,才勉强将晚宴时间,安排给了大姐夫和二姐夫,“贵人事忙”,倒真不是个借口。
自己便是如此懒散,但现今海州、楚州新设军镇,也是千头万绪,要筹划之事太多太多,就算大多数事情都交给了副使杨昭,可还是忙得早出晚归,当然,这也是,因为自己刚刚回到东海,东海许多国务,自己也要检视一番。
“第下,夫人,草民在金陵时,就多闻第下威名,今日蒙第下召见,幸何如之!”说话的是一个方头大耳有三缕长髯过了不惑之年的男子,他是甘氏的大哥甘大郎,看起来,和甘氏却没什么相像的,不似甘二郎,风度翩翩美男子。
陆宁笑道:“大哥言重了!”
今年过年,在东都行商的甘大郎及帮哥哥忙的甘三郎都阖家赶了回来,
甘老太公命中有六子一女,甘氏是小女儿,不过老太公有三个儿子都没活到成年,现今三子,都在酒桌上。
大郎、二郎、及三郎的夫人,却是没资格坐上这个酒桌的,她们自有私下拜见甘氏和甘氏叙话之时。
甘老夫人看着陆宁的眼神,可不似当初看姑爷那般了,而是有一种难言的意味在里面,有感激,有敬畏,也有亲昵。
坐着坐着,她突然抹泪。
甘二郎奇道:“母亲可是吃醉了酒?”甘家三兄弟中,也就他,在陆宁面前,还没拘束到母亲落泪都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其实今日宴席,吃酒布菜,都跟着陆宁的眼色走,陆宁不端酒杯,就没有人会端酒杯,敬东海公和夫人(妹妹)酒?那更是不存在,身份悬殊,便是主动敬酒的资格也无。
“不是,我是高兴……”甘老夫人抹着泪,见陆宁目光看过来,忙起身,“主君,老奴无状,主君莫怪……”
陆宁也忙起身,“老人家快请坐。”两旁婢女,忙都来搀扶甘老夫人。
见母亲动情,甘氏眼圈也红红的,她知道母亲为什么落泪。
甘氏家人,更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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