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国公府,遍植翠竹与花树,亭子多桥又多,一路分花拂柳,九转十八弯,空气中花香隐隐传入鼻尖。
刚行至一岔路口,翠玉轻微拉了拉翩翩的袖子,翩翩微抬头,岔路口上走来俩人,不是裴湛主仆二人又是谁?
翩翩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抓住了翠玉的一只手,眼前根本就有退路,若返回则显得太过刻意,何况他已经看到了她。
仅仅是一息的时间,翩翩就镇定了下来,状若寻常般朝裴湛行了礼:“世子——”
裴湛在离她一米处的地方站定,双眼在她脸上梭巡了半晌,翩翩亦缓慢抬眼对上了他漆黑的眼眸。
二人眼里皆是不动声色。
他身形高大,冷峻慑人,无形中给人一股压力,翩翩垂下眼,不敢再看他,就怕露出破绽。
裴湛轻笑一声:“那晚听玄影说你去了书房,但我当时……喝醉了,让燕……妹妹白跑一趟了。”
翩翩眼皮瓮动了一下,淡淡道:“无事,见世子醉的不省人事,我就先回了。”
裴湛没有回话。
只要翩翩抬头看一眼的话,就能发现裴湛正抿着唇角,眼底有着泠泠冷色。
“我这人酒品不好,没唐突到你吧。”语调含着微微讽意。
翩翩依旧没看他,慢慢摇了摇头:“世子多虑了,没有的事。”
裴湛眯了眯眼,心里冷笑一声,甩袖扬长而去。
翩翩松了一口气,复又提腿往鹤寿堂而去。
鹤寿堂里热闹得很,小一辈的除了裴湛,其他都在。
太夫人精神奕奕,脸色红润,一看见孙辈就高兴得很,脸上的笑容一直挂着。
裴潇正歪坐在罗汉榻的一侧,和太夫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太夫人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啊,成日里就好玩,你娘可没少为你操心,如今秋闱在即,左右你之前也过了院试,你如果有意愿,不妨去试试。”
裴潇懒洋洋道:“祖母,我这两年多来都没看书,我肯定考不上的。家里有大哥一个出息的就行了,何必强求我。”
太夫人好气又好笑:“你大哥是你大哥,你是你。祖母可得跟你说,你许久未入学堂,这倒罢了,咱这样的家庭,也不是非得费劲去科考,但男子也得多读书,博闻强记多读经史才能处事豁达,可别玩疯了。”
裴潇好玩,溜猫逗狗,探巢爬树,饮酒射猎,执棋听曲,无所不能无所不通,幼年时还爱学习,随着年龄渐长,愈加不耐听夫子说道,渐渐的连学堂也不爱去了,其实他聪明的很,但不愿意走正途。
李夫人每每被气得无法,程潇只嚷着大树底下好乘凉,靠着祖宗的荫庇就能过好一辈子,把李氏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裴潇嬉笑道:“祖母,大哥以前比我玩得还疯呢,我会的,大哥都会。”
一旁的裴筝嗤笑道:”那你倒是学学大哥现在呀。“
裴潇也不恼,拿扇子敲了敲裴筝的头:“你这丫头也敢编排你哥,你瞧瞧你,眼尾抹的什么,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自以为好看呢?你这是跟谁学的呢?”
说完,眼珠子提溜一转,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燕翩翩,又看了看自己的妹妹。
故意拉长声调:“噢……我知道了,你是学了燕——”
“哥哥!”裴筝怒气冲冲打断他的话。
裴筝上次见燕翩翩眼尾泛红,是她打死也不愿承认的好看,有股子妩媚感,因此今日特特用胭脂抹了抹眼皮子,自以为好看。
没想到被自己的亲哥无情嘲笑,又见裴筠捂着嘴偷笑,觉得特没面子,又气又臊,眼睛都红了。
太夫人瞪了一眼裴潇:“有你这么打趣自己妹妹的吗?还不哄一哄筝丫头。”
裴潇正要说什么,就见大哥裴湛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身姿高大挺阔,墨发高耸,脚步是世家贵胄养成的从容不迫,透着流云飞态的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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