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洋洋洒洒的字初看有大家风范,再细察,笔锋多几分己身的出格与不羁。
&esp;&esp;头一页只写了个标题,照搬了袁木的错字。
&esp;&esp;继续往后翻,两三个词挤在页眉,粗略概括了知识重难点,其余地方未留空白,横七竖八地爬满凌乱的算式。
&esp;&esp;至第三页,袁木的表情松动。
&esp;&esp;那纸的腰身赫然排开一句话,全篇里写得最仔细好看袁老师,我今天表现怎么样?
&esp;&esp;袁木握着红笔,杵下巴磨嘴唇,无所适从。
&esp;&esp;啧了一下,略略朝前探身,伸直手臂,笔头勾开窗帘一角。
&esp;&esp;对面的阳台已经没有亮光,他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望了半晌。
&esp;&esp;我今天表现怎么样?
&esp;&esp;裘榆很难会记得,袁木也问过他同样的话。
&esp;&esp;当时他们读的小学是私办,与菜市场隔了几条街。
&esp;&esp;地盘也就一块小操场一栋教学楼,若碰上两个班齐上体育课,自由活动开来的景况和打铃下课差不了多少。
&esp;&esp;私学的师资队伍小得惊人,一个班的语数两科通常由一个老师担任教学,那么点人,两个办公室都难坐满。
&esp;&esp;师资质量也参差不齐,袁木认为他们班就摊上了素质最差的那位。
&esp;&esp;一张语文试卷翻来覆去折了几天,终于迈着乌龟步讲到第二篇阅读理解。
&esp;&esp;袁木趴在桌上,脸蛋挤压着手背,打量斜前方隔了两个过道的裘榆。
&esp;&esp;他没有目的性,不是故意,谁让眼睛无聊,飘来飘去落他身上。
&esp;&esp;老师的废话一向很多,在聊她儿子昨天晚饭吃什么作业做到几点。
&esp;&esp;袁木在内心翻白眼,他宁愿听楼下刘姨养的鸡咯咯乱叫。
&esp;&esp;而裘榆在他的视野里正襟危坐,如临圣诏。
&esp;&esp;袁木的眼珠转向眼前试卷上红彤彤的79,糊里糊涂地想,这或许就是那人考87分还被揍出家门罚跪的原因。
&esp;&esp;几天前的冬夜袁木至今念念不忘。
&esp;&esp;许益清阿姨对裘榆很残忍,可裘榆对他自己也有不遑多让的冷酷。
&esp;&esp;不然为何不惧不怕不求饶,笔直地跪在街道中央,丝毫不见软弱,却要言听计从。
&esp;&esp;裘榆第二天没归还羽绒服,拿过书本复印件后对袁木鞠了好正经的躬,说了好正经的谢谢,态度依然不亲不疏,难以接近。
&esp;&esp;要怎么做才能和裘榆交上朋友?
&esp;&esp;他没有目的性,不是故意,谁让裘榆和别人不一样。
&esp;&esp;望人的眼神不一样,独处的神态不一样,与人说话的顿挫也不一样。
&esp;&esp;哪一处都特别,天生引人靠近他,不怪袁木无厘头注意他很久。
&esp;&esp;袁木起来给大家演示一下。
&esp;&esp;袁木一个咯噔坐正了,看来是倒完她儿子日常了,直觉不妙,他不动如山:演示什么?
&esp;&esp;老师抱着手臂扇了扇手里的试卷,看海豚跃出水面这一句,演示这个。
&esp;&esp;袁木沉默了几秒,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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