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北的冬日天黑得很早。入夜之后,老人便歇下了。
贺砚庭一如往常地亲自到老宅接她回家。
施婳彼时还对贺老爷子的嘱托似懂非懂。
但她今天见爷爷的状况比前两日更稳定了些,心情也着实松快,回雁栖御府的路上还将老爷子的叮咛当玩笑讲给他听。
“你说爷爷是不是太瞧得起我了,让我参加股东大会倒也罢了,竟还让我以后管着你点,也不问问你究竟让不让我管。”
贺砚庭原本倚着靠背,左手搭在膝上,右手时不时滑动平板屏幕,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批示着公务。
座椅右侧传来妻子吴侬软语的试探,他略一沉吟,继而便暂且停下手里的动作,平板也被搁置一旁,腕骨微微施力,不由分说将人捞进自己怀中,冷白修长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的下巴。
“噢,太太想怎么管?”
他嗓音低沉,唇角噙着淡淡笑意。
自从夫妻关系进展更为深入之后,他明显觉察施婳在他面前的性子微微有些变化。
变得更活泼主动,说话也更直白大胆了。
这些微妙的变化他看在眼里,心下很是愉悦。
两人相识于微,昔年有祖父祖母疼爱呵护的六岁小姑娘本就是活泼热情的性格,而她如今养成清冷内敛的性情,其实是多年寄人篱下的结果。
因为总是要看人脸色,不敢表露自己真实的喜好和情绪,久而久之,真实的性格逐渐被覆盖。
换句话说,她如今的变化,是更趋近于本真了。
他喜欢看她褪去自我保护的伪装,更轻松地做自己。
对于夫妻之间的试探拉扯,他更是只觉得有趣。
施婳坐在他大腿上,浅浅圈着他脖颈,无意识晃动了下小腿,剔透澄澈的眼一瞬不瞬凝着他,接着他的话尾继续抛出试探性的圈套:“你先说让不让管才行。”
贺砚庭清隽慑人的眉眼愈发浮出哂意,搂着她一字一顿:“bb系一家之主,你话乜就乜。”
(宝宝是一家之主,你说什么是什么。)
男人喑哑磁性的嗓音纵容又宠溺,偏生他的语气还很认真,叫人感觉自己不是被哄,而是被他发自内心地珍视。
施婳听得耳垂微热,瓷白的面颊亦是无意识地泛起红晕,坐在他腿上的身子不可自控地酥软,脑子昏沉,整个人心猿意马起来。
她勉强才能定神,维持着面部表情的冷静。
不禁暗自腹诽,这只老狐狸真是越来越会了。
他虽然是男人,但并不似男人常见的粗枝大叶,相反甚至近乎心细如尘。
他像是从某个时刻察觉到了她其实喜欢听他讲粤语。
于是总在说一些暗昧撩人的话时,毫无征兆地无缝切换。
他的音色本就蛊惑,讲粤语时便更甚,何况是她从小听到大的家乡话,说不清的暧昧亲昵,勾得她毫无招架之力。
然而还不等她恢复清醒,耳珠便觉知一股温热,男人的薄唇徐徐贴下,一字一句地蛊惑:“嗌声老公,以后呢个屋企,你讲乜都算数。”
(叫声老公,以后这个家,你说了算。)
施婳被他蛊得大脑昏沉,胳膊软软地圈着他脖颈,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哄骗,下意识想要从他怀里出逃,却被他双臂纹丝不动牢牢禁锢。
她反抗无力,只能别开脸嗔他:“我先唔嗌……”(我才不叫……)
贺砚庭哄她的话,她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其实类似的要求他不是头一回提了,昨晚相拥入眠之前,她身体的每一处感官都达到了极致,在那个紧要关头。
他将额头与她抵在一起,鼻尖贴着鼻尖,也是这般哄她改口。
只不过那时,他声音更哑,更令她轻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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