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宁谢谢接过。
眼看快到中午,爷爷还没下来,应宁肚子咕咕响了,陈妈笑,“饿了吧丫头?”
应宁咧开嘴,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来,陈妈给你做好吃的!”
客厅里的几位小祖宗正闹闹哄哄地打游戏,闻小楼去了很久都没回来,没人注意到露台这边,陈妈悄悄带她来了后院——家里佣人专用的小厨房,给她做了碗老北京炸酱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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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闻小楼跑到西院儿扑了个空。
谢陆言的大姐谢淑白正好也在。谢淑白是阿言大伯家的孩子,他大伯家一男一女,都行大,院儿里这群孩子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大姐,只要大姐一来院儿里这群混小子就都老实了。
“大姐,您怎么来了啊!”闻小楼摸摸脑袋,歪头,“我找谢四,他在不?”
“刚让我给轰出去。”谢淑白靠在玻璃窗边的软塌上,佣人正在给她做美甲。她是要么几天不来,来了就得把这群臭小子收拾一顿,“也不瞧瞧都几点了,还睡大觉呢,十四五岁的大小伙子,再过几年就成年了,真是buddy都没他懒。”buddy是谢淑白养的一只京巴。
谢陆言七岁那年出了场意外,之后就患上了厌食症这种磨人的病,从此便成了谢家二老心尖上一块永远也过不去的坎儿。也因着他这病,全家上下捧着哄着,那身子比玻璃珠子还矜贵,别说睡到早上十点,就是晚上十点也没人敢去打扰。
谢老爷子以自己身体不适为缘由从南方请来了位老中医,据说医术很神,其实也是想借着机会给他宝贝孙子也瞧瞧的,可东院儿那边是三番五次来电话催,谢陆言闷头装死睡大觉,怎么请也请不动。
正好谢淑白进门,二话不说就从床上给他提溜起来了。她从家里带来的官燕,专门孝敬奶奶和三婶的——三婶也就是谢陆言的妈,说着就把燕窝塞他手里,让他送到东院儿给陈妈。
“让陈妈炖上!”
谢陆言睡醒炸毛儿,睡衣也皱巴,他皮肤白,人又瘦,皱着眉头,一整个恹恹的,这会儿不高兴地扫了他大姐一眼,冷笑,“敢使唤我?”
谢淑白知道他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改成央着他,“快去,谁让小四对我最好。”
谢陆言轻哼,这才换了睡衣,随意披着件外套懒洋洋地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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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闻小楼一脸懵逼,“那他去哪了啊?谢爷爷从乡下请了位老神医,那老神医还带了个小神医,我们还想着让小神医给他瞧瞧身子呢。”
谢淑白一听,也有点来了兴趣,“是么?那我也去瞧瞧得了。”大的瞧不上小的总能瞧上吧?说着她便上楼换了身衣服,“对了,我已经打发阿言过去了,估计这会儿在陈妈那,你去厨房截他吧!”
谢陆言走在青石路上,一整个意懒神倦,那会儿正值初春,阳光浅烫,走哪儿哪儿晒,他还特别讨厌光,秀气的眉头拧了一路,手里不在意地晃悠着两提燕窝,十多分钟才走到东院儿的后厨。
陈妈不在,他本是想把东西放下就走的,可当他推开木门的一瞬间,不知怎的,呼吸一滞,步子突然就顿住了。
岛台下的小马扎上,坐着个穿棉布裙的小姑娘,一身淡青色,扎着把乌黑的马尾辫,安静趴在水曲柳木的小方桌上,双手捧着个水墨飘花的大瓷碗,规矩拘于一角,此刻正津津有味地吃着碗里的炸酱面。
她的嘴唇像是涂了一层油脂,在阳光下显得红艳艳的,又像是抹没揉开的丹彩,炸酱的香味儿弥漫,她吃得额头冒着细汗,两颊微微晕出淡淡红晕,一脸的快乐又满足。软乎乎的面条根根裹满炸酱,“刺溜”一口就吞入了口,不小心在唇角留下一点点酱汁,干净秀气的小手拿过纸巾轻轻擦去。
谢陆言就那么站在门口,修长精瘦的右臂支在门框上,他左手提着燕窝,清瘦贵气的衬衫外披着一件宽松的外衣,他微眯着,静静看着眼前的女孩儿,足足有一分钟。
应宁察觉到门口的不对劲儿,抬起头来。
两个人凭空对视的一霎间,谢陆言的肚子饿了。
这是他七年来的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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