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辕门左侧石头街面上传来的马蹄声踏破了夜空,紧接着海瑞带着一行押运军需的随从驰来了。
辕门下马,海瑞立刻看到了三驾囚车停在衙门外的八字墙边。
守辕门的队官立刻接过海瑞扔过来的马缰,转过头去,大声传呼:“陪审官海知县到!”
立刻,衙门口一个书办接过了传呼声,向里面传呼:“陪审官海知县到!”
海瑞大步向衙门走去。
浙江巡抚衙门大堂
从衙门到大堂全是火把,全是兵士。登上台阶,海瑞眼睛亮了。
——正中的大案上供着煌煌圣谕!赵贞吉扶着案角站在一边。
海瑞跨进大堂疾步趋了过去,面对圣旨跪了下来,拜了三拜。
赵贞吉双手捧起了大案上的圣旨:“钦点陪审官海瑞读旨!”
海瑞从赵贞吉手里接过圣旨,飞快地看了起来。
同样一道旨意,在赵贞吉看来深险莫测,可在海瑞看来,第一反应就是皇上接受了自己追杏织造局的观点。读完圣旨他紧接着抬起了头,毫不掩饰此时的激动,大声说道:“皇上圣明!大明之福!天下苍生之福!”说着站了起来将圣旨双手捧还给赵贞吉。
赵贞吉接过圣旨时态度却依然淡淡地,指了一下大案下首的一个座位,说道:“请就位吧。”
海瑞并不在意赵贞吉的态度,向他指的座位走去,这才看到,右边第一张案桌的下首站着王用汲,上首空着自己的位于,走到那张椅子前刚站定了,王用汲便轻碰了他一下。
海瑞斜望向王用汲,王用汲目示他看对面大案。海瑞向对面望去,这才又看到,大案左边的首位上站着身穿按察使官服的谭纶,两人的目光瞬间闪亮地一碰!
靠下首左右两张案桌前站着的四个锦衣卫这时却都目视前方毫无表情如同石像一般。
这一刻赵贞吉将上谕在大案后的香案上供好了,转过身走到了正中大案前,也不看众人,只说了一句:“都请坐吧。”说着自己先坐下了。
三个陪审官四个锦衣卫都坐下了。
“旨意诸位都拜读了。”赵贞吉这时仍然不看众人,而是把目光望向堂口前方,“天心无私,皇上连同宫里的尚衣监、巾帽局和江南织造局一同彻查了。可沈一石一案,历时二十年,贪墨数百万,哪些能查,哪些不能查,哪些能查出来,哪些已查不出来?”
说到这里他才把目光慢慢扫望向众人,“还望诸位深体圣意,秉承天理、国法、人情,行
于所当行止于不可不止。给朝廷一个交代,也给天下一个交代。“
旨意下令彻查,主审官这个调子却定得如此之低又如此之虚,实在有些出乎几个陪审官意外,刚才还十分兴奋激动的海瑞立刻便想起来说话,王用汲适时在案子底下握住了他的手,按了一下。
海瑞忍住了,二人都把目光望向了谭纶。
对面的谭纶也显出了不满的神态,可这个时候是不能够跟主审官颉颃的。三个人于是都默在那里,等着赵贞吉把话说完。
赵贞吉:“赵某不才,蒙圣上不弃,兼委以江南织造局、浙江市舶司之职。今年五十万匹货与西洋的丝绸要督织出来,胡部堂剿倭的军需要源源不断接济。审案一事我就不能细问了。谭大人。”
谭纶:“在。”
赵贞吉:“你是新任的按察使,主管刑名,又是圣上钦点的办案官,该案就由你领办吧。”
“这只怕不妥。”谭纶站起来说话了,“圣谕煌煌,中丞是主审官,我是会同办案,钦案理应仍由中丞领办。”
“我是主办,你是领办。”赵贞吉立刻把他的话挡了回去,“郑泌昌、何茂才一干人犯由你领着海知县和王知县还有镇抚司四个上差审讯。审出的结果再交绐我,由我领衔上妻朝廷。”
谭纶还想说话,啪的一声,赵贞吉已经击响了惊堂术:“带郑泌昌、何茂才!”
十天了,郏泌昌与何茂才一直关在单身牢房里没有再被提审,每天按革员的待遇三饱一倒。今天半夜被提审了,二人便知这是新的旨意到了。可很快他们便感到了情形有些不妙,一出牢门,和前几回不同,狱卒便给他们上了刑具,带到巡抚衙门后被拘押在廊下候审。这时随着一声堂呼,两人分别被差役两个夹着一个押上了大堂。
看见高高供在香案上的圣旨,两个人带着刑具立刻跪下了,向圣旨拜了下去。
拜完后何茂才便趴在那里不动了。他身边的郑泌昌却手撑着地挣扎着想站起来。毕竟年衰,被一身刑具拖着却站不起,他居然望向趴在身边的何茂才:“茂才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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