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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第2页)

&esp;&esp;民警们冷笑一声,心想这孙子可能还以为他不敢,气氛正僵持,这时一个人忽然从拘留室的走廊里转了出来,看见大厅里两个人已经上了手就差舞动了,连忙过来准备帮自己人。可当他的目光穿过落在常远脸上就忽然眯了起来,愣了会儿神之后他笑起来,快步冲这边过来了。

&esp;&esp;他一边拉着同事的胳膊一边说:“这人给我,你吃点东西去。”

&esp;&esp;他倒是意外地对常远很客气,让常远坐在长椅上,自己还特地去接了杯水给他,常远不接,怀疑地盯着对方,那民警就将帽子一摘,指着自己的脸笑道:“兄弟,不记得啦,我啊,乐乐她爸爸,成化书店那个门,和那小丫头。”

&esp;&esp;常远愣了下就认出了对方,这时他不觉得相逢就是缘,而只是特别世俗地想立刻找乐乐他爸帮忙。

&esp;&esp;你看,关系就是这么可怕,人们唾弃它,却又逮着机会就要见缝插针地利用它。

&esp;&esp;但即使常远是闺女的救命恩人,乐乐的爸爸也不敢知法犯法,不是不能,而是不敢。邵博闻这个号有些特殊,他的犯罪资料残缺不全,却是刑警刻意送过来的,违反常规的操作从来不单纯,没有人会为了帮助别人而拿自己的前途冒险,不过偷偷地照料他应该问题不大。

&esp;&esp;常远见不到邵博闻,老曹倒是出来了,脸黑得像锅底,拉着常远就走。

&esp;&esp;“他状态还好,让我告诉你不要担心,”老曹走得头也不回,侧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地冰冷,“有人要他坐实谋杀何义城的罪行,常远,我们可能要做好,跟一个体制对抗的准备了。”

&esp;&esp;老曹当年在k市也算是有名的律师,他以为自己是一把剑,能劈开罪恶的保护伞,斩断人间不平事,可实际上他是一个身后连着线却不自知的木偶,不能畅所欲言、无法辩所欲辩,这么多年以来,他蜗居在邵博闻的小公司里,没有再接一个案子。

&esp;&esp;可他终于也被触到了底限,为所欲为的手已经伸到了他的头顶,老曹感觉自己似乎无处可逃,可他偏偏又有点逆反,不想坐以待毙。

&esp;&esp;谢承气得掀了桌子,但看大家都很难受,只好又自己收拾了烂摊子,将桌子扶了起来。

&esp;&esp;老曹说他们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主动找到真正的凶手,但这几乎不可能,专业的刑警都一无所获;二就是被动辩护,死死抓住没有证据这一点,而且需要足够的关注,才有可能打破有些人知法犯法的小黑屋。

&esp;&esp;为此,谢承亲自上何义城的话题楼里,盖了一层长图求助,因为措辞和叙事都是老曹拟的,所以条理清晰,而且说完了正事就开始卖惨,说他们老板三观正、当过兵救过援,还匿名做慈善,这种好人不应该被陷害云云,虽然基本都是事实,但也有点润色和带节奏的意思。

&esp;&esp;“承道业”作为“天行道”当时的死忠粉之一,也收获了不少粉丝量,而且谢承常年混迹网络,会买热度、会上头条,还知道哪些大v和媒体最爱蹦跶,他就专门艾特这些人,于是不到一个晚上,邵博闻被冤枉的事就开始爆炸性地发酵,如今的网友难以容忍这些明目张胆的黑暗。

&esp;&esp;然而到了晚上,谢承的微博忽然强制被删,他们虽然可以重发,但那种身在笼中的感觉让每个人都异常挫败。

&esp;&esp;这世上最悲哀的事情之一,就有一个清白的人,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esp;&esp;虎子今天闹得更凶了,常远用上了全部的耐心才没对他发脾气,虎子睡了以后他吃了点安眠药,可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吃多了三挫伦,将它免疫掉了。

&esp;&esp;他不知道拘留室是什么样子,又担心邵博闻在里面被人为难,就在网上百度,看经历者在天涯或知乎上晒的体验,环境恶劣、臭、有的还挨打,越看越睡不着。

&esp;&esp;那些帖子常远从看守所回来以后就看过,没有刻意收藏,他就直接翻的浏览器的历史记录,翻着翻着他就看见了邵博闻的浏览记录,然后其中的一大排相似关键词引起了他的注意。

&esp;&esp;[刘缘]

&esp;&esp;[刘缘,高考状元]

&esp;&esp;[刘缘,高考状元,小溪堤村]

&esp;&esp;[刘缘,高考状元,小溪堤村,刘小舟]

&esp;&esp;常远对这个罩着悲剧的名字印象深刻,他奇怪的是邵博闻忽然搜索这个已经去世的人干什么,常远逐个点开,最后在中间的一个链接中看见了一张照片。

&esp;&esp;常远直着眼,楞楞地问自己:这是刘缘,还是……林帆?

&esp;&esp;记忆的洪流汹涌而来,他能记住的东西其实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

&esp;&esp;林帆在工地和刘小舟争吵。

&esp;&esp;他第一个出现在自己和王思雨一起被抓的月光茶馆。

&esp;&esp;荣京二期拆迁那天,王思雨爸爸用身体去拦挖掘机,他在现场出现过,晚上“天行道”就发了微博。

&esp;&esp;蝴蝶斑的成因和学术名是他告诉大家的。

&esp;&esp;凌云的加入迫使孙胖子的华源被迫撤离p19二期,所以他来到了凌云。

&esp;&esp;听周绎炫耀说,他是计算大神、结构狂人,这似乎应该是天才刘缘的技能。

&esp;&esp;还有“天行道”的实名认证是他,ip曾经过他的电脑,他的用户名是……是……

&esp;&esp;常远猛然弹起来去了卧室,他对笔记本了如指掌,提着翻动的时候瞥见某页里的个别字,差不多就能想起事情来,很快他就找到了林帆的电脑用户名。

&esp;&esp;lenovo-2009102613。

&esp;&esp;常远感觉血管里有条冰冷的蛇在爬行,他又翻了翻笔记本,很快就发现2009年10月26日是小溪堤特大拆迁惨案发生的时间,而那个13,正好是死者的人数总和。

&esp;&esp;一年前昏迷,至今未醒,确实是一个,“不存在的凶手”。

&esp;&esp;一种灭顶的愤怒让常远气极反笑,他根本想不起来会不会冤枉到人,也想不起要核实,只是觉得谁也不可信任,他们扛住了何义城那边势力的压迫,却没想最致命的一刀出自背后。

&esp;&esp;林帆就不会觉得愧对邵博闻和大家吗?还是仇恨早就同化了他,也让他变成了,吃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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