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时候张起灵把他丢给张家然后一个人离开,他在医院里度过最难熬的五个月之后,吴邪就对医院产生了深深的恐惧感,不是怯懦退缩的那种恐惧,是来自身体深处无意识的条件反射式的抗拒。所以看见这些白色的物体吴邪并不觉得干净,反而有种想呕吐的感觉。
他挣扎着从床上起来,才发现自己伤的有多重,身上几乎缠满了绷带,但幸运的是,头上并没有什么伤,吴邪想起来爆炸前夕张起灵拼命护着他往外跑的那股劲儿,恨不得像甩黑金古刀一样利落的把他甩出去。吴邪苦笑一声,即便是失忆的张起灵仍然记得要保护吴邪,无论是天真的吴邪还是面目全非的吴邪,只要他是吴邪。安定的时候吴邪抓心挠肝费尽心力要找他回来,上刀山下火海就是为了听那人再叫他一声吴邪,可是每当遇到危险的时候吴邪就巴不得张起灵把十八辈祖宗都忘得干干净净,谁他娘的也别惦记,保护好自己就够了。
张起灵!吴邪脑子嗡的一声,他的房间里空无一人,昏迷前他记得看见了胖子和小花还有黑瞎子,应该是他们救了他,但是现在他的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他们去哪了?
张起灵……
突然,吴邪的目光一冷,视线略带轻蔑的向侧后方扫了一下,然后迅速拔掉针头离开他刚才坐着的位子站到窗户边上去,再回头看时什么也没有,但是他确定刚才视野里有一个红点快速而且慌乱的消失,吴邪把头伸到窗边上神色清冷的看向对面那栋楼里对着他病房的那个房间,阳台上清晰的画着一个血红色的“X”,隔着数十米,吴邪仍然嗅到了一丝重武器的气息。警告吗?吴邪冷哼一声,想杀他的人太多,不是这些年形成的相当敏捷的危险意识,恐怕他自己有几条命也不够丢的了。想让他回去再为那帮畜生做事?别闹了。
吴邪的脑子里钝钝的疼,耳朵里被嗡嗡嗡的声音包裹,他抓住头发在头上猛敲了几下,然后跌跌撞撞的往门口去。
在他的手接触到门把手的一瞬间,有一股力量从外面把门打开了。
吴邪下意识地作出防卫的姿势,却在看清来人后迅速放下了手,是胖子。胖子不知道是真的没看见还是看见了装作不知道,只是一进来就说:“哎天真,你怎么起来了,赶紧回去躺下,你这小身板自己不心疼可有人心疼呢。”
跟在胖子后面的是小花,进来以后狠狠地瞪了吴邪一样,倚在墙上斜视他:“我说小邪,玩挺大啊这回,跳伞,张根,自杀,说吧还想干嘛,你花儿爷我可不是玻璃心,还有什么后招都说了吧,省得大家操心。”
“小花。”吴邪像只猫一样慵懒的笑,朝他伸出了手,他知道,自己这发小从小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很关心别人嘴上还不饶人。
果然,就看见他顺势握着吴邪伸过来的手走到他身边,在他头上惩罚性的乱挠了几下,然后看着他那一身伤叹了口气。
吴邪从小就知道,无论他再怎么胡闹,再怎么惹事,小花都会原谅他,甚至撇开那一身花儿爷的脾气跟他一起闹。
胖子被晾在一边不乐意了:“我说你俩够了,欺负胖爷没发小是吧,花儿爷你这么搂着吴邪不怕……”胖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噤了声,吴邪不经意瞥见小花瞪了他一眼。
“张起灵呢?”吴邪知道他们一定有事情瞒着他,视线在他们两人身上徘徊了半天落在胖子身上,胖子没骗过他。
“那什么,”小花像是没听见吴邪说话一样转身面对胖子:“胖子你到楼下买点饭,我记得这家医院对面有个馄饨店那儿的馄饨挺好吃的,小邪现在只能吃清淡的,你去买些来,我再去医生那儿看看有药没,这家伙一清醒就不老实把针头还给拔了。”
“好好,胖爷这就去。”
“天真你好好休息,胖爷马上回来。”
两个人表面上异常冷静,可是吴邪越发觉得心慌。
“张起灵呢?”吴邪音调高了一度,低沉的嗓音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果然,胖子和小花离开的背影在窗户吹进来的一阵风中抖了一下,停在了原地。
“小邪你……”
“别瞒我,你知道的,我想知道一件事的真相的话,什么都做得出来,况且,那么大个人,你瞒得住吗?”
“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还想做什么!吴邪,跟我动手吗,你来啊,让我看看你这两年究竟长进了多少!”小花怒气上头就要走过去,被胖子一把拦住。
“哎花儿爷别冲动,你也知道天真的脾气就那样。”
“小花,我不是那个意思。”吴邪叹了口气,凌厉的眼神收了起来。
小花也不是真的想怎么样,心一软就冷静了。他心疼吴邪,这些年他怎么熬过来的他都知道,如今张起灵的事若是不瞒着他,让他知道这些年的努力都付之一炬了,他怎么承受得了。
“我自己有脚,你们不说就算了。”吴邪起身往门外去。
“天真……”胖子挡在门口,虽然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可笑的。
吴邪抬头看了胖子一眼没说话,屋子里静得可怕,这种跟好兄弟三对峙的场面有多久没遇见了。
半晌,小花开口:“让他去。”
胖子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
“也许哑巴张说得对,你永远没办法救回一个自己想死的人,你也永远没办法阻拦一个想知道真相的人。过去都是我们太天真,总以为他是块璞玉,得宝贝着,现在看来,就是块朽木,死性不改。”
吴邪的眼神有瞬间的黯淡,然后头也不回的擦着小花的肩膀走过去,出了病房门的时候,小花在身后传来一句:“他在六楼走廊尽头的那间病房。”
吴邪顿了一下,然后带着一身伤往楼上去,他的病房在一楼,进了电梯按下六楼键的时候,吴邪盯着右上角不断变换的红色的楼层数发了呆,心里是扑通扑通的声音,是害怕,害怕到那个地方已经容不下剧烈跳动的心脏。
原以为走到今天无论面对什么都能波澜不惊,但他还是错了,担心害怕是人的本能,与生俱来。
叮的一声,电梯在六层停下,吴邪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抬脚,迈出电梯门,径直向走廊尽头那间病房走去,病房上红色的“ICU”晃的眼睛疼,吴邪在门口站定,手放在门把手上迟迟未动,他从来没有觉得,要迈出一步有这么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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