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怀恩今日睡得有些多,醒来时已是夕照时分。守在她榻边的小医女怯生生地问她:
“殿下可要喝口水?”
“怎么是你在这,萧齐呢?”
她饮了几勺小医女喂来的水,清了清嗓子问道。
“那位大人去……去书院里逛了。”
小医女不擅长撒谎,顿了顿才想起萧齐的交待。
魏怀恩看出了小医女的犹豫,也没戳破,只顺着她的话打听起了蒙山书院的各处。
小医女很开心一直仰慕的嘉柔殿下能够温声细气地同她说话,竹筒倒豆子一般一五一十地把书院情况说明,连各个时辰的报时钟声是催学子上课还是吃饭都说得清清楚楚。
魏怀恩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听着听着却津津有味起来。
“这些规矩都是阮山长制订的?看不出他那个惯爱迟到的人居然做事这么有条理,难怪教出的学生一个赛一个难搞。”
“嘉柔殿下不也是做了这只会在背后非议他人之行径?”
门外传来阮雁忍笑的声音,也不知道他偷听了多久。
“既然来了,还站在外面偷听,阮雁,你以前可做不出这事。”
魏怀恩唤他进来。
阮雁抱着一盆开得正好的兰花走进来,摆在魏怀恩能看见的架子上,虽然没再和她斗嘴,但故意伸展了双臂,叉着腰站在不远处假装长吁短叹:
“累啊,累啊,今日某在书院的校场上带着学生们练习骑射,感觉这手都累得不会控弦了。
要是殿下没有受伤,一定能在校场上一展风姿,还能帮某分担些,是也不是?
哦对了,这蒙山书院里有张前朝名将留下的硬弓,这么多年保管甚好,可惜殿下……”
魏怀恩不顾仪态地对着阮雁翻了个白眼,侧头向床里不想理他的明嘲暗讽。
可小医女不知道魏怀恩的想法,还关切地问她:“殿下怎么了,是不是伤处又疼了?”
阮雁直接笑得直不起腰。
“哈哈哈,放心吧,嘉柔殿下没那么娇贵,她这是不想同我说话呢。”
“阮山长倒是知道自己这张嘴最会讨人嫌,本宫都这样了,你还要说风凉话?”
魏怀恩气得没脾气,转过头来和阮雁斗起嘴来。
“那,某在此给嘉柔赔罪了。”
阮雁拱手一礼,随后收敛了神色,同魏怀恩说:
“殿下的棋局邀约,某大概这几日就能给殿下一个回复。”
魏怀恩知道阮雁故意挑在小医女在的时候来同她打机锋,所以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深深看了阮雁一眼,点头应道:“那阮山长可要考虑清楚。”
她要蒙山书院和文坛的造势,让她的最后一步更加平顺,但她能给阮雁的也十分明了。
蒙山书院终有一天会因为尾大不掉,而成为阻碍天下学子的绊脚石。名气越高就越会跌重,如今的帝王绝对不能允许国子监之外还有这种能领导文人风向的存在。
阮雁再追求闲云野鹤不受束缚的自由,再想不沾政局独善其身,时至今日也没有允许他抽身事外的机会。
蒙山书院总要选一边的,且任何一边都只会打压书院,只除了希望继续兴办女学的魏怀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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