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阿玄在病童家中一直耽搁到五更,见那孩子病情渐渐稳定,睡了过去,才收拾东西离开。
&esp;&esp;待她被感激不已的病童父母送回来后,天也微微起白。
&esp;&esp;果然如她所料,庚敖早已走的不见了人影。
&esp;&esp;阿玄筋疲力尽,一头倒在枕上,闭目便睡了过去。
&esp;&esp;接下来她既没再遇那位晋公子,也没见庚敖再露面,转眼七八天又过去了,附近几个村落的病况渐渐好转,据百夫长之言,此次秋狝也快将近尾声了,最后一日,按惯例将举行一场大射之会,当日,所有参与秋狝的穆国贵族和得到邀请的附近戎人首领以及麾下勇士,都将齐聚一堂,除了进行角力、相搏、窬高、赛马等竞技,最后还有一场大射之礼,将祭择士,场面极其壮大。
&esp;&esp;和这名叫徐离的百夫长渐渐熟悉,阿玄也知他在军中以武功而著称,只是出身低微。
&esp;&esp;文公在世的最后几年间,穆国便拟打破承袭数百年的世袭爵位制,尤其在军中,实行军功升爵制,但推行却遇到了极大阻碍。到烈公时,因烈公性格中庸柔弱,遇到来自公族和卿大夫的阻力,往往摇摆不定,改制一直无所进展。烈公薨,庚敖接继国君位,在与楚国一战后,着手的重要事情,就是重推改制。
&esp;&esp;年轻的新国君手段雷厉风行,不惧压力,改制如今正有条不紊地进行,一旦推行,徐离将极有可能会是首批得以晋升的军官。
&esp;&esp;听他此刻言下之意,似是对停留于此未能回去参与大射,感到颇为遗憾。
&esp;&esp;阿玄笑道:“百夫长可自去,我这里无妨。”
&esp;&esp;那日深夜,国君突从天而至,入玄姑屋,起先静悄悄无多大声响,百夫长以为宠幸,自然不敢靠近,与国君同行而来的那些随扈一道,远远站在屋外十数丈外守着,不想没片刻,便隐隐听到屋里似传出两人的争执之声,再片刻,有村人请玄姑急诊,便见她撇下国君独自走了,国君随后出,似面带悻悻之色,却也未说别的,只命他好生护好玄姑,不得出任何差池。
&esp;&esp;庚敖亲自领军作战,骁冠于军,如今又大力推行新制,百夫长对他极是崇敬。这玄姑虽分位不明,但于国君来说,显然不是一般女人,他又岂敢懈怠半分?立刻摇头,恭敬地道:“岂敢,我奉命护玄姑来,自也要送玄姑同回。”
&esp;&esp;阿玄含笑道:“百夫长费心了。”
&esp;&esp;☆、29
&esp;&esp;次日早,阿玄正准备出门诊病,外头忽传来唤自己的声音,出去,见是那个大眼睛女童,正朝这里飞快跑来。
&esp;&esp;女童名叫阿末,如今病已好了,三天两头常会来阿玄的住处帮她做事,因阿玄忙忙碌碌,白天也腾不出空照看幼鹿,见末十分喜爱小鹿,前两日就让她将小鹿抱回了家,末的父母对阿玄极是感激,知它是玄姑救下的鹿,自加以善待。
&esp;&esp;阿玄便停下脚步,等末跑了过来,笑问道:“小鹿这几天可好?等我有空就去看它……”忽留意到她神色惊惶,左看右看,似是另有别事要和自己说,微微一怔,便俯身下去:“出何事了?可是谁又得了病?”
&esp;&esp;阿末摇了摇头,转头看了眼身后,凑到阿玄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
&esp;&esp;阿玄大吃一惊:“是你亲耳听到的?”
&esp;&esp;阿末点了点头:“我听到那个乌戎人提起你,他看着不是好人,我就悄悄躲在外面偷听。昨晚我回来,担心了一夜,怕你会被抓走,就来告诉你。”
&esp;&esp;……
&esp;&esp;乌戎人世居于汭水北去数百里外的乌地一带,文公时,首领方当氏野心勃勃,四处发兵,吞并了附近十来个西戎小族,势力日渐扩大,遂以王自称,又袭扰近旁的李国,文公便领周天子之命,发兵前去征讨,方当氏大败,去王衔,归服。
&esp;&esp;文公薨,烈公在位的几年间,方当氏趁着穆楚相持的机会,再次暗中扩展势力,数年前再次自号为王,烈公彼时无暇分神北顾,远在洛邑的周王更是有心无力,见它虽称王,却未再袭扰近旁周朝国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它去了,直到如今。
&esp;&esp;此次庚敖北上秋狝,除联络岐、荪氏等汭水一带的西戎,也带有震慑乌戎之意。
&esp;&esp;阿玄此刻听女童说起乌戎人,忽想起昨天的一件事。她从村中出来,于道旁遇到一行人骑马正往野利氏所在的方向而去,服色与岐人稍异,其中一个中年男子,看样子似是领队,看到自己,竟直勾勾地盯着不放,走了过去,还频频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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