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漪闷闷地垂着头,似寻思,似压抑。半晌白玉无瑕的小脸伴着灿烂的笑颜映在浅墨眼中,梦漪似顿悟般重重的眨了眨眼。“娘,宝宝知道了。宝宝答应你,等回了阎都,一定会把这里的一切忘得干干净净。”小手发誓般竖了起来,煞有介事的还晃了晃小脑袋。
浅墨深深的凝视了梦漪一会,眼中隐忍着担忧,有些事不能急于求成。宝宝的心太执着于那些前尘往事,其实若是遗忘,又何须刻意避开。若是真的做到心死,那么有些人即使仍在你左右,也无法分得你的半分注意。罢了,时间是最好的东西,有些人和事随着时间总有褪色的一日。“把紫檀木盒拿出来吧。”浅墨不再计较梦漪眼中沉淀的阴影。
苍玄好奇的看着梦漪笑吟吟的自袖中拿出一盒手掌大小的木盒,简谱别致,暗的发红的色泽让小小的盒子看起来如一块长形的血印。小小的脑袋凑上前,苍玄好奇的辨认着上面若有似无的图腾,那是一只浮雕似的麒麟,若隐若现,一不小心就容易忽略的标记。宫里稀奇的玩意儿多了,却难得有什么能让苍玄感兴趣的,但是梦漪手中的宝贝显然让苍玄颇有好感。白玉的小手在图腾上游走,最让自己吃惊的是盒子的中部,那里镶着一块鹅卵石大小的圆形银质,一眼便能辨认出那是个男子的头像,一刀一笔都勾勒的极其细致,以至于男子的脸部那么的生动。小脑袋用力的思索着这样的男子到底在哪里见过,却无力的发现这张脸是如此的陌生。
“啪——”小脑袋被轻轻的拍了一下,苍玄仍在琢磨的小脑袋一片空白,迷茫的抬起小脸。
梦漪又好笑又好气的怪声叫道:“小笨蛋。傻了吧,这个叫照片。”这小家伙呆呆的样子真可爱,不带任何掩饰的纯真,让人忍不住在那张精致的小脸上狠狠的恰上一掐。不过话说回来,娘亲取得这个名字倒是怪怪的,居然把可在上面的大熊爹爹叫照片。“你若喜欢,回去我让工匠给你做个十个八个的。”梦漪大方的允诺着,小脸上洋洋自得,似乎这个东西是她的独家专利。
苍玄顿了顿,才发现娘亲已在他们笑闹之间朝着呆坐在榻上的女子走去,那样的背影清冷而独立,仿如下一秒就要乘风归去的飘渺。“娘亲。”小小的声音被含在了嘴里,错愕的愣在原地。
浅墨捏着一枚细长的银针,拇指和食指轻轻的捏合着,衬得银丝似的长针越发的尖利,幽若的闪着波纹样的光泽。针尖朝着慕寒水而去,凌厉而下手迅速,却在距肌肤一寸的地方极为熟练的停了下来,缓缓地一点点的逼近,直到——
“你、你要做什么?”凄凄颤颤的嗓音显示了女子的不安和恐惧,那双陡然睁大的凤目似要凸出来般的撑开。
梦漪微微的眯起眸子,紧紧锁住眼前的一幕,那样被外界传闻疯掉了天天寻死觅活的女人居然面色惨白的质问娘前,哈,梦漪嘲弄的扯了扯嘴角,很好既然她喜欢疯掉,自己何不助她一臂之力,
浅墨不动声色的注视着语带惊恐的慕寒水,如见厉鬼般恐惧颤抖着消瘦的只剩骨头的躯体,浅墨毫不怀疑若是刺激她一下,只怕那些脆弱的骨头立马就会四分五裂。“慕小姐以为浅墨的目的是什么?”嘲弄的扬了扬手中的明晃晃的银针。
慕寒水细弱的手臂环抱着自己的身躯,眼中涌动的慌乱越来越深,八年的,这个女人的清冷更甚当年,明明已经识破自己的伪装,却依旧不动声色的看着自己自乱阵脚。“你,你不要过来。啊——”略为高亢的嗓音被慕寒水以手背压了下来,想来是不希望门外的人有所察觉。
“何必惊慌呢?莫非姑姑看着我这张脸不会感到亲切?”梦漪缓缓地靠近已经蜷缩成团状的慕寒水,小脸上可以扬起娇美甜腻的笑容,可惜看在慕寒水眼中只剩下赤裸。裸的狰狞。
苍玄呆呆的张开嘴重复着两个石破天惊的字眼,姑姑。答案呼之欲出,那张相似的容颜,那种自内心而出的紧绷,慕昊锦与眼前少女的关系立马大白于心。在苍玄的心中有一丝的疼痛不甘,不是为了娘亲世俗所不容的行径,而是觉得有一座不能横越的山隔在了自己和娘亲之间,那些自己所不知道的过去似乎藏着娘亲的痛苦。
慕寒水本能的避开梦漪伸出的右掌,却被牵制住的下巴死死的扳回了移开的头颅。心里剧烈的颤动着,慕寒水高傲的含着泪水,瞪着眼前无所顾忌的少女,那张脸美地惊心动魄,更甚哥哥当年的风采,只是那如复仇一般重生的娇艳却比那些浸染鲜血的利刃还要寒光四射。
“怎么?姑姑不觉得梦漪比之当年的武林第一美人更甚一筹?”梦漪挑了挑眉头,笑的不甚真心,那样的放肆与之慕昊锦不分轩轾。
慕寒水感到自己的后背死死的抵在雕花横栏上,惨白的脸映在那双精致的凤目中更显可笑。手中不断的渗出水迹,慕寒水知道自己今日即使是狼狈不堪也不能冲动,哥哥是她最后的依靠,她决不能失去哥哥的庇护。
梦漪死死地勾着慕寒水尖细的下颚,眼神流转,有些困惑的蹙起眉角。“你怎么不叫,你的叫声可是让梦漪记忆犹新啊!”撇过慕寒水的艰难的咽下唾沫的挣扎,小脸恍然大悟般叹道:“啊!姑姑真是对不住了,梦漪一对着你就特别容易激动。”狠狠地捏了捏手中的苍白,就如同丢弃一件低贱的货物般松开钳制慕寒水的手掌。
浅墨一直冷眼旁观,目光在扫过苍玄时闪过一丝柔和。“宝宝。”不得不打断梦漪的好兴致,固然慕寒水不敢出声,但是精明如慕昊锦怎么会看不出上面一圈青紫色的淤青痕迹。“带小乖出去吧,娘亲要替慕小姐治病。”
梦漪悻悻的垂下手,娘亲的嗓音虽然淡淡的听不出感情,自己却知道越是这个时候,娘亲的决定越是不容反驳。只得转身把小小呆愣的水晶人儿带着,走了出去。
慕寒水的目光一直跟随者那道娇俏的身影,眼中带着庆幸,味苦她再次回来,更多的却是不安。紧紧地把自己蜷缩在一起,似乎这样自己就有能力与眼前的冷漠懂得女人对抗。八年了,她一直以为这个女人绝不可能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谁又能知道她就是这么堂而皇之的跨进慕侯府森严的门槛,如一株冰肌玉骨的菊傲然而立,比之而言自己更是相形见浊。
浅墨不得不承认昔日的武林第一美人倒是随着岁月而收敛了她的高傲,失去了丈夫的庇护,经历了被休的羞辱,这个女人已经有如蝶枯萎成一片树叶,再无了往日的光华。
双目之间,冷冷对视。一个辗转于惊恐、嫉妒、慌乱,另一个却始终如一的水波不兴。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干涩的嗓音带着视死如归的壮烈,慕寒水仰起头,即使岁月催老,寒锦山庄的大小姐依旧有她不可磨灭的骄傲。曾经,他以为和白兰之间,自己是永远的胜利者,服了‘无色’又如何?同样是身中剧毒,她与白兰却是天渊之别,哥哥,无痕可以为了她毫不心软的逼迫一个身怀六甲的弱女子。只是那些美好的回忆已经被时间的残酷磨平,最后只剩下哥哥依旧陪在她身侧,为了她着残破的身躯辗转天下。
浅墨淡淡的勾起唇角,直到慕寒水战栗的全身毛孔紧缩才缓声道:“慕小姐莫不是没听明白,浅墨今日来不过是为了交易。浅墨与慕寒水之间不过是医者与患者的关系。”何必报复,自己之所以来幽城只不过是想拿到蟾蜍与解开宝宝的心结,至于慕寒水,也许这样终日惶惶的倚着残破身躯的度日才是真正的残忍。“慕小姐大可放心,若是浅墨愿意,这银针扎下去的可就不是阳陵泉穴了。”指尖晃动,随意的扫过慕寒水头顶,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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