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每日歇晌,她都超过了正常的时辰。
从午时四刻上榻,最早也要酉时正方起身。
足足两个时辰,甚至更多。
而很多时候,她也醒了,就是不肯下榻。隔着三重帷幔帘帐,四方天地里,她觉得很安心。
贺兰泽有两回,在晚膳后曾试着想带她出去散散步。
一回早些,夕阳还未敛尽,天地悠远旷然。
她走到殿门口,侍女向她行礼,陌生的声音响起,她就挣开了贺兰泽的手,飞快地跑回内室。
还有一回稍晚些,月色正好,上弦月如银钩嵌在天幕,夏日星辰烁烁。
殿门口的侍女被撤走,除了外围侍卫就只剩下常日陪她的郭玉和竹青。然她站在殿中央,眺望夜色,半晌道,“妾不去,外头好吵。”
入夜四合人声早熄,唯池中蛙声尔。
“荷塘月色,你从来喜欢的。”贺兰泽轻声道,“我和皑皑还炖了莲子羹,给你当宵夜。”
“现在不喜欢。”他只多言了一句,她便已经不耐。
是故,这会推开窗,窗下的父女两都有些诧异。
她拥衾倚枕,摇着一把团扇,“外头暑气重,还不进来。”
“阿母,这里拜了冰,不若你……”皑皑被贺兰泽抱起,止住了话语,绕进屋来。
他在女儿耳畔低语,“医官说了,你阿母自己一步步走出来才是好的。莫催她。”
时间不经数,转眼已到八月里。
暑热稍退,菡萏换金桂,满园飘香。
谢琼琚终于走出了第一步。
她从自己寝殿,走到贺兰泽的书房,然后送他进他独居的章越阁。
薛素和薛灵枢领着众医官,一波人养护六齿秦艽花,一拨人养护贺兰泽,在数日前将他续筋骨的时辰提了上来,因为无论药还是人,都在上好的状态里。
于是,请占星官卜卦算来近阶段吉时。
便是这日八月初三。
“回去等吧,日我便好了。”贺兰泽扫过一殿的医官,目光落在坐在一旁不免局促的人身上。
拉来她的手,拨开她手指,揉她被掐出指印的掌心。
“……回去,妾也怕。”她突然便靠上他肩头,数月来头一回拥抱他,“不,妾更怕!”
“那你去耳房,也在这殿内。”贺兰泽抬起的手因她这一刻突如其来的拥抱而颤了好几下,方慢慢摸上她后脑,按入自己胸膛,温声道,“我都安排好的,无人会去扰你。你想过来也无需经过殿门,亦不会沾染不洁,尚在薛灵枢他们所要求的的洁净范围内。”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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