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究竟在说什么?”宁炽挣不开赵屏的手,嘴角的血一滴滴滑落,“那是,那明明是风承远。”
她终于一伸手又将他提了起来,低头脸对着脸,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你从来都不知道,风承远和殿下,其实就是一个人吗?”
***
那六尊麒麟是打开这扇石门唯一的钥匙,墨麒麟碎了,也就是说,这扇石门,再也打不开了。
那些女人已经杀红了眼,根本停不下来,沈默的声音在这山洞中一次次回荡,余音不绝,却仍旧没有人住手。
是不相信他说的话,不相信石门已经打不开,又或是能够祭下天煞主上首级的机会,错过了这次,只怕下辈子都没有了。
沈默知道自己空受了风承远的内力,这种时候却还是废人一个,过去也只是拖累她,只能站在石门边,看着她翻飞的黑衣。
他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用指甲掐着自己免得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崩溃地抱头痛哭,虽然,他应该不会做出这种动作。
承远,是不是,也许她们此生的缘分,就要尽于此处。
他从来没有这么不甘心过,哪怕是那一日站在城楼下远远看着宁炽夺走了他的一切,他也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恨意,这场灾祸,是他自己惹来的,明知道宁炽不安好心,他还上山,以至于到了这步田地。
沈默呐沈默,好了伤疤忘了痛,所以你从来都学不乖是吗?
石门被关,风承远被围攻,而他,一无所用。
山洞内壁上的岩石有些反光,那些女人的刀剑发出的银光也时不时晃过他眼前,他觉得奇怪,抬眼看去,这山洞果然并非密闭,数十丈高的穹顶处有一条细得几不可见的裂纹,他在洞内站了这么久,眼睛已经习惯了黑暗,突然看被那一细条亮光只觉得双目被刺得睁不开来,伸手挡了一挡,视线一偏,刚好落在侧面不远处的石壁上。
他自小学的东西就无所不包,尤其是他当时作为未来帝君的身份,新罗语是非学不可的,只是因为少有用处,所以他并不怎么说得出来,可看这满壁刻字,却还是绰绰有余的。
火沛说过这是媚王调,她族中最高境界的媚术,虽说他不是新罗族人,习不得此道,但此刻也就死马当活马医,若能悟出只言片字能替风承远解围也好。他念着墙上刻字,微微走上前了几步,只是越看越觉得晦涩难懂,根本无法明了其中含义。
风承远和那些女人打得正是纠缠难解的时候,缴了一大半人的械,断刀断剑丢了满地,那些女人也发现她开始体力不支,站在最外围两人分出身来,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扬声喊道,“大家别和她硬拼,她只有一个人,我们分批车轮战耗到她体力透支拖死她。”
风承远发出了一声似不屑又似讽刺的哼笑,脸上的杀气越来越重,凤眼内只剩下了嗜血的阴沉暴戾,唇角勾起,却只有狰狞,如果沈默此时看到她的脸,就会发现她现下的神情,像极了他躲在墓碑后初见她大开杀戒时的样子,只是更多了三分邪肆,让人不寒而栗。
原本,有沈默在,她是不会愿意这么做的,可此时,却已经别无他法。
她腾出右手伸进了怀中,那些人只来得及看见她取出时右手成爪,五指的指尖有银光四溢而过,在一人的胸口插入,一转一掐,剜出了一颗血琳琳的心。
“她不是人,她根本就不是人…”
有人颤抖着低喃,血腥味实在太浓,沈默也看到了,他扭过了头强迫自己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墙上的刻字上,沈默,你争气点,又不是第一次见到她剜心杀人了。
可这样的画面实在不是人人都可以承受,他还是闭上了眼,直到洞内只剩下两道清晰可闻的呼吸声。
风承远沉重的微喘,和他自己的。
还有弥漫在洞内散不开的血腥味,几乎让人闻之欲吐。
他睁开了眼,风承远正看着他,好半晌,他张了张嘴,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点,只是因为洞内的血腥味很刺鼻,所以他的神情也有些难看,“都死了。”
她没说话,还是看着他,他只好接着道,“麒麟碎了,石门打不开了。”
“我以前…”她顿了顿,伸出那只带着银丝手套的手,“一直都这么杀人。”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难为沈默平日里理解力惊人,此时也没明白她其实是怕他介意,这不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杀人,却是第一次如此残忍血腥地杀人。
所以沈默点了点头,“我看到过。”
风承远摘下了手套,难得诧异地看着他,他又点了下头,“我第一次见你,你在栖凤山后,挖了很多人的心,我,差点吐了。”
“栖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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