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历史之中,寻找一个曾经与他的生命结为一体的人的人生轨迹。
出版社的工作为他提供了很大方便,他利用出差组稿的机会到K省以及别的地方了解到很多新的材料。原来断断续续的事件被时间之线联系了起来……没有人知道他正在过的精神生活是什么样子,一切都在内里,在他那个不安宁的灵魂之中。
这段时间,也是东方文化出版中心平稳发展的最好时期。
两年很快就过去了。
两年来,出版界形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很多当年名不见经传的出版社上升为大社、名社。东方文化出版中心除了金超、夏昕和苏北当编辑室主任的时候抓的图书项目仍然是亮点之外———吴运韬经常提醒领导班子———“从整体上来说,效益没有很大的起色。”他既不是在责备,也不是在督促,仅仅是在述说事实,而且他也不要求什么。
夏昕在管理理念上和金超发生越来越多的争执,员工中间也出现了各种议论。其中一种说法是:吴运韬不应当到Z部去当什么副部长,应当全力以赴抓东方文化出版中心……持这种看法的人甚至进一步认为吴运韬应当回来直接主持工作。苏北是这些人中的一个。虽然他很少向人说及这一点,但是,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东方文化出版中心还要继续发展,目前的管理思路必须做很大调整。在这个问题上,他赞同夏昕的意见。他和夏昕的交往,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多起来的。
这对金超形成了压力。
夏昕不能同意苏北关于吴运韬应当回东方文化出版中心主持工作的说法。他对苏北说,首先,吴运韬不会回来,再者,即使吴运韬回来,在目前的管理思路下,东方文化出版中心的发展已经到了极限,不会有根本的改变。最重要的是,要适合新的形势,调整管理思路,这个思路就是:进行公司制改革,向部门放权,把部门改造成单独核算的利润中心,进而发展成为子公司。
苏北这个时候已经知道了金超的忧虑:如果这样做,能够真正成为利润中心的只有夏昕主管的编辑室,其他部门都会因为效益问题最后夭折,那时候,整个东方文化出版中心的发展问题根本无从谈起。
金超的忧虑是对的。这也是吴运韬不能够批准这种改革方式的原因之一。
对此,夏昕有自己的解读。他认为目前东方文化出版中心的停滞状况其实正是吴运韬所期望的。吴运韬希望听到要求他回来主持工作的说法,这种说法可以反驳以梁峥嵘为首的顾问小组关于“吴运韬不应当再兼任东方文化出版中心主任”的说法;夏昕认为,兼任东方文化出版中心主任不仅仅是吴运韬的利益选择,同时还是他的长期目标。夏昕分析说,吴运韬从来没有低估过在Z部做事的风险,他知道必须为自己留一个最后的栖身之所,而东方文化出版中心正是这样一个地方。
夏昕进而认为,东方文化出版中心并不是离不开吴运韬,恰恰相反,东方文化出版中心目前的局面与吴运韬兼任主任有关,如果没有这样一层关系,金超就能够放开手脚工作,就会能够接受关于中心进一步改革的设想……那时候,就不会是现在的局面。
苏北和陈怡都认为夏昕的话有一定道理,但是他们又都不能完全接受它。他们和金超一样担心着进一步改革的消极后果。
关于按照国家关于行政领导一律不得在企业兼职的规定,吴运韬不宜再兼任东方文化出版中心主任的议论在很小的圈子里传递,但是吴运韬很快就感觉到了,他也知道了这种议论的风源是夏昕。
吴运韬从来没小看过夏昕。新班子成立以后,他曾经害怕夏昕和苏北结合成为难以左右的力量。好在夏昕做了最有利于自身的选择:和金超形成合作关系,把苏北置于微妙的情势当中……他没想到夏昕会有这样的想法。如果这种议论传播到到Z部党组,就有可能成为尽管已经退下来,但仍然不甘寂寞的梁峥嵘与廖济舟斗争的武器,有可能造成严重后果。
陈怡把问题看得更为深刻:吴运韬兼任东方文化出版中心主任的职务深藏着政治和经济的动机。政治上,他需要“东方文化出版中心离开他就会垮下来”的神话———Z部党组没有人真正了解东方的实际情况,在这个意义上,吴运韬的确一手遮天;经济上,只要金超主持工作,他就能够毫无阻碍地从东方文化出版中心另拿一份工资和奖金,就可以在这里报销宴请游玩的费用———不管员工中有什么样的议论。金超也许会感受到舆论的压力,也许并不愿意把职工的血汗钱白白奉送给吴运韬,但是,面对一个给了他权力的人,他不能够中止这些事情;对失去权力的恐惧也会直接转化为对权力施与者的恐惧,金超做什么样的选择,是再清楚不过的事情。
陈怡轻蔑地笑着,就像在看一场戏剧。
吴运韬听到关于他不宜再兼任东方文化出版中心主任职务的议论之后,曾经怀疑是不是Z部的什么人在对下面施加影响,或者夏昕之类的人和Z部建立了某种形式的联系通道。但他最终排除了这种可能———陈怡、夏昕、苏北,都恪守着不超越直接领导的原则,很少接触Z部的其他领导,Z部其他领导更没有什么人过问东方文化出版中心的问题。吴运韬继续当这个小小的世界的主宰,继续一手遮天。
吴运韬严厉要求金超巩固和夏昕的合作关系,不要使这种说法进一步放大。然后,他警觉地看着夏昕。
苏北暂时还不在他的视野之内———这是吴运韬和苏北关系最好的时期。
吴运韬谨慎地在廖济舟那里放大了关于金超领导能力不强、东方文化出版中心两年来处于徘徊状态的信息,但是,以不引起他的严重关切为度。这样,他就会让廖济舟说出这样的话:“对东方文化出版中心的事情,运韬你恐怕还是要多过问一下。你的工作重心先放在东方,总之,发展的势头不能减下来……”
廖济舟果然这样说了,并且不仅仅单独对他说,在党组会议上也这样说。
吴运韬只是点头,什么都不说。
夏昕和金超越来越难于沟通,很多显而易见的问题在他那里都不是问题,没有任何对应措施。夏昕很急迫,对陈怡抱怨说:“一个想法,本来是十分,和金超沟通以后,反倒变成了七分,六分,甚至成了零……”
陈怡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年底,一年一度的中层干部和工作人员聘任工作又要开始了。金超专门召开办公会,研究这个问题,他说:“今年的聘任要快一点儿搞完,工作研讨,也得快一点儿搞,我的意见是这次不搞集中研讨,各部门订出今年计划就可以了,这些工作都要快一点儿结束,然后集中精力准备明年的图书订货会。议论一下吧!”
夏昕看了一眼窗外寒风中摇曳的树枝,决定说一说:“这次研讨,要有一定力度,如果还是像往年那样,起不到激励作用。如果说我们三年前有一定优势的话,那是一种机制上的优势,经过几年发展,和同业相比,我们已经不具备这种优势了,所以,创新机制成为我们面临的最重要问题。我们搞研讨,就是要切切实实地分析一下我们面临的问题,采取一些果断措施,把大家的积极性激发出来,这样,才会有新的发展。”金超脸上出现不耐烦的神色,但是,夏昕不顾这些,仍然把他关于进一步进行改革的一贯主张复述了一遍。“和改革配套的有这样几个问题,一是用人机制,二是分配机制,三是三项制度(住房、医疗、养老)改革,这都需要进一步研究探讨……通过这次研讨,要拿出新的东西……”
“这不是什么新东西,”金超急躁地打断夏昕,“怎么是新东西?我哪年不说在管理机制上下功夫?去年我不是也说过吗?”
“可是并没有制定出任何可以操作的措施。”夏昕轻声争辩说。
“所以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次要研讨,就是要解决这些问题……你说你说,你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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