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霜叶渚坐船到海通县要一天一夜,谢安屿就站在甲板上,看着眼前的岛屿慢慢变小。
谢安屿买的船票是四人客舱的,一个舱睡四个人,睡他上铺的是个胡子拉碴的啤酒肚,夜里睡觉的时候呼噜震天响,吵得他一晚上没睡好。他的钱都贴身放着,塞在内衬的口袋里,早上醒来先摸一摸口袋里的钱,看看还在不在。
谢安屿在船上的公共洗手间刷了牙,用水随意抹了把脸,就拎着行李下船了。他站在码头边,从这儿还能看到海,但这里跟霜叶渚是完全不一样的景象。没有连绵的山丘,没有成片的枫林,四周都是居民楼,但也不是谢安屿想象中的繁华。
感觉没什么人,环境也不好,天灰蒙蒙的。
谢安屿坐直达公交去了海通火车站,随着窗外的楼房逐渐变高,街道也从渺无人烟变得川流不息。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刚才下船的时候他会有那样的感受了,因为他还没有到海通县最繁华的地带。
谢安屿呆呆地看着窗外,各种情绪交织,这里已经看不到海了,他从来没到过看不见海的地方,他也从来没看过这么多高楼大厦。
谢安屿没坐过动车,车站太大了,人又多,他找不到售票的地方,只好向门口的工作人员打听:“你好,请问在哪里买票?”
这年头来问在哪儿买票的都是不会用手机的中老年人,工作人员看着眼前的年轻小伙有些纳闷,指指自动售票机:“那边购票。”
谢安屿问:“有人工卖票的地方吗?”
“那边的自动售票机上可以直接买的。”
“我没有手机。”
工作人员愣了愣,往南边指了一下:“售票大厅在那边,一直往里面走。”
“谢谢。”
火车和高铁的价格不一样,谢安屿不知道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选了便宜的那个,坐票,在绿皮凳上生生坐了五个小时。
谢安屿并非没有手机,只不过不是智能机,不能上网。这手机还是他外婆的老人机,铃声是《恭喜发财》,声音巨大,还不是刘德华那个版本的,是比较嘹亮的翻唱,更喜庆,也更咋呼。
快到站的时候,谢丽来了电话,那突兀的铃声猛地响起,把谢安屿旁边的人瞌睡都吓没了。
谢丽今天要加班,没时间来接谢安屿,她让谢安屿打车回家,她给报销。
“打车太贵了。”谢安屿说。
“那你坐地铁吧,反正车站离家里也不远,东西多吗?”
“不多。”
“我一会把路线发给你,告诉你怎么乘,你路上当心点。”
谢丽给谢安屿发完短信才想起来他没地铁卡,从来没来过城里,估计也不知道怎么用手机支付,她立马又给谢安屿打了电话,“我恭喜你发财”一响,半截车厢的人都看向了谢安屿。
谢安屿头上戴着鸭舌帽,他把帽檐压低了,挡住眼睛,耳朵红红的,一旁的女生看得掩嘴偷笑,还转过头跟旁边的同伴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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