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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网>荒原蚁丘中隐藏的女性主义 > 第3部分(第1页)

第3部分(第1页)

困难。他通过传教和摔跤来增加他微薄的收入,以超纪录的速度毕业,获得相当于大专学历的三级教师证书。四年之后,他兜里揣着博士文凭回国,到大学教书。

那时我是《国家公报》的编辑,他来找我,提议在周末版开一个时事专栏。对此,我稍微有点儿兴趣,虽然我知道他的同事们对他的学识持有保留的意见,我仍然着手扶持他成为数一数二的非洲政治学学者。编辑常常会这么做,以为是为了他们的报纸,而实际上却培养出一些怪胎。但我必须说,奥孔在遵守截稿时间之类的事务中是一位出色的写稿人。他的栏目“与雷吉·奥孔做伴”很快就变得非常出名。没有人会认为他有什么惊人的洞察力、智慧或独创性,但他很会遣词用句来取悦一般的读者。他有用不完的陈词滥调,然而,如果你从没听过,那陈词滥调就不成其为陈词滥调了。我们的读者显然从没有听说过这些词语,所以他们相互传播着词语所带来的欣喜,就像它是第一次被说出来那样。陈词滥调其实就是贫穷化的狂热。

请想一想有人第一次站起来说:“我们不应该受到愚弄,生活在虚假的安全感之中。”他一定会让他的听众议论纷纷的。奥孔就是那样的人。他就这么火起来了!我的朋友伊肯·奥萨迪总是因为那个专栏而指责我。他说,奥孔教授因为他玩弄词句和其他弄虚作假的过错而应该被吊死并分尸。但伊肯是一位文学批评家,而《国家公报》并不是为了取悦他那样的人,即使他现在正坐在主编的宝座上!这是他还没懂得的事实。

自然啦,奥孔从来不去打击政治家,他让他们的拥护者快乐。我也不在意。我拥有足够多的撰稿人来给政治家们必要的——或往往是不必要的——打击。然而,在政治家们被推翻之后的第二天,奥孔马上翻脸成为尖锐的评论家,声讨倒台者的过错。我想他太自不量力了,贸然地改变自己的风格。然而,读者却不这么想,这可以从他们充满激情的来信中看出来。另外,他评说文官政权被推翻是一个“从精英到草根的历史性回归”,掀起了另一股热潮。从那以后,我对他另眼相看。当阁下要我推荐六个人进入他的内阁时,奥孔教授便名列推荐名单的第一位。

这件事需要解释和澄清一下。阁下是在对政治领导没有做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获得权力的——他这么聪明的人对这一点心里有数,而其他人也不感到惊讶。毕竟,桑赫斯特陆军学校①并不训练军官去接替女皇的宝座,而且他们一贯的传统是远离政治及公共事务的。当我们的文官们最终咎由自取失去了人民的爱戴和拥护,被扔进了历史的垃圾堆,而年轻的陆军总司令被更为年轻的政变者推举为国家元首时,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这位十分聪明的人才会给所有的朋友打电话问道:“我该怎么办呢?”

从十三四岁上卢加勋爵学院算起,我认识他差不多有二十五年了。因此我也在受咨询之列,为这个十分坦率地表现出自己对新职务感到恐惧的“国家元首”出主意。这就是我想不通的:为什么连牙齿都武装起来的军人会把手无寸铁的人民看成是一种威胁呢?不过,对于阁下来说,这只不过是一个过渡期。他很快就驾驭了自己的恐惧。不过对这一段时期的回忆还时不时折磨着他。否则,我找不出其他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他对示威*有着不理智和超常理的恐惧。即便是那些和平得可怜的拍马屁式*。

在他掌权的最初的日子里,他最常做的噩梦便是人民厌弃他了,在全国各地爆发出可憎的示威*。他每每发疯般地琢磨如何防止这种事情发生。我没想到什么好办法,不过我推荐了奥孔教授。虽然奥孔教授不比我们有想法,但他可以帮助我们把脑子里的东西转换成流行的说法和浪潮。我把他放在推荐名单之首,阁下任命他为内务部长。他曾经风光无限,然后他的锋芒被削弱。但是,我很难想象他会去蹲监狱——还不到时候呢。

荒原蚁丘 第二章(1)

阁下深深的忧虑很快就被他年轻、聪敏、激进的国家研究委员会主任所缓解了。用阁下的话说,他再一次证明自己的效率,以及内阁的无能。从这聪敏的年轻人被任命的头一天开始,他的每一个行动都使阁下感到欣慰,毕竟约翰逊·奥赛少校是他个人在面对高级军官极力反对的情况下提拔起来的。这任命发生在一个非常微妙的时刻,那时,阁下决定辞掉他内阁中所有的军人,而代之以文职官员,同时,更为重要的是,他想冠上“总统”的头衔。有未经证实的谣言说,军营中出现了骚乱、秘密的审判和处决。但由于阁下作了两个关键的任命,非常从容地消解了这场风暴——他任命了陆军参谋长和国家研究委员会主任,即秘密警察的头儿。

所以,当奥孔教授被凶蛮的卫兵押进房间里来的时候,他发现阁下既坚定又自信。

“你好,阁下,总统先生。”奥孔教授用庄重的语调说,同时行了一个九十度的鞠躬。

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表示来确认他的到来。阁下仍然在他的草稿本上写了足足一分钟,然后抬起头来,说话了。他的语调很粗鲁,就像面对着一个他想立即驱赶出去的闯入者。

“是的,我希望你到接待来客的方院去,迎接等在那儿的代表团……好吧,请坐下。”

“谢谢,阁下。”

“我想我首先得告诉你他们是一些什么人,他们到这儿来干什么等等。当然啦,除非我离开之后,出于某个奇迹你自己了解清楚了。”

“没有,先生,我们没有,对不起。”

“那就好吧,我来告诉你。但是,在这之前,我想提醒你我们在恩德培行动①之后进行的一场小小的讨论。还记得吗?你们都说,这对非洲来说是多么的丢脸。还记得吗?”

“我记得,阁下。”

“很好。你们全充满了义愤,正当的义愤。但是你还记得我说了什么吗?我说在这儿也可能发生,就在这儿。”

“你这么说了,先生。我记得很清楚。”

“你们全说,啊,不,阁下,那不可能在这儿发生的。”他模仿有言语障碍的傻瓜说话的样子,要是在一个较为轻松的场合,或者有更多听众的情况下,一定会引起哄堂大笑。

“是的,阁下,我们是这样说的,”奥孔教授承认道,“我们非常抱歉。”他还弄不清楚这跟目前的形势有什么关联,但他知道该如何回答。所以他重复道,“阁下,我们真的很抱歉。”

“无所谓。你知道我从来没有依靠过你们这些人来获取情报。你知道吗?”

“知道,先生。”

“如果我依靠你们的话,那我就是一个傻瓜。你看,要是恩德培行动发生在这儿的话,全世界讥笑的将是我,是不是?”

奥孔教授发现这问题很难回答。所以他在喉咙深处发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响声。

“是的,是我,大嘴将军。他们会这么说,并且会在《时代》周刊的封面上印上我的肖像,大嘴巴配个小脑袋。你懂吗?他们不会说你,是不是?”

“肯定不会,先生。”

“不会,因为他们不知道你。那不是你的葬礼,而是我的葬礼。”奥孔教授对“葬礼”一词感到不舒服,想提出抗议,但阁下举起左手,让他闭嘴。“所以我没有干傻事,我很小心谨慎,你懂吗?”

“懂,先生。我能以我的同事和我自己的名义,向您——我是说阁下——表示我们毫无必要的——我是说毫无保留的道歉吗?”

荒原蚁丘 第二章(2)

随之是漫长的沉默,就像同事们为一位牺牲的同志默哀一般。阁下是如此的激动,他需要时间让自己镇静下来。他拿出一条手绢,使劲地擦脸和衣领上的一圈脖颈。奥孔教授眼睛低垂望着桌面,就像目视着下半旗一样。

“这些人大概一小时前来到这里,”他冷静而忧郁地说,“他们来自阿巴松。”

“又是这帮人!”奥孔义愤填膺地说,“又是这帮纠缠着你去访问他们的人。”

“这是一个和平、忠诚、善意的代表团……”

“啊,我很高兴听到这个。”

“……一路从阿巴松过来表示他们的忠心。”

“好极了,先生。好极了!我应该说,到时候……”教授刚恢复了絮絮叨叨的本性,但阁下的脸猛然皱在一起,他立即噤声。

“但是人们告诉我,他们还要为他们地区旱灾的灾情请愿。他们希望我亲自去访问一次,了解他们的问题。你知道——谁都知道——我对于请愿啦、示威*啦这一类事情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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