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的安静后,爆发出更加强烈的大笑,彼此眼里的揶揄和轻蔑清清楚楚。连一直谦和平易的部长都露出了那种很——
切原说不清,看起来明明是十分优雅十分温和的笑,但是却觉得那是俯视的,是的,俯视,带着不可一世的高傲。
切原摸摸鼻子,看看老实巴交的胡狼桑原——有时候觉得,学长他们嘴巴真的十分缺德。
雨小了点,丸井文太终于忍受不了,冲进了雨中。
大家也陆陆续续地冒雨回家了。
“那么,我也要回去了。”幸村对着还留在原地的真田和柳生挥挥手,“今天幸苦了!”
“不等家里来接吗?”真田奇怪地问——下雨的话,像幸村这样大户人家的孩子应该会派车来接吧。
“不。”幸村微笑着摇摇头,没有解释原因,只是再次挥挥手,走进雨中。
“精市!”柳生叫住他,“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回去,刚好父亲有一份文件让我带过去!”是该去会会那两个本家的正主了。
幸村不说话,只是用那双剔透的眼睛望着柳生,仿佛可以看透一切。
柳生勾了勾嘴角,即使被窥破真实目的,也丝毫没有要退缩的意思。
幸村笑了笑,并不点破:“那就一起吧。”
柳生脱了外套,罩在两人头上,“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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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的时候,雨早就停了,地面上湿漉漉的,空气中弥漫着新鲜泥土和草叶的清香。
一座日式结构的宅邸呈现在眼前,这样保存完整的全木结构的古老建筑即使全日本也找不出几座,可见这个家族显赫的家世和高贵古老的血统。
宅地门口的木铭牌上赫然刻着“风鸟院”三个字。
柳生望了望那个铭牌,又望了望幸村。
他说来送文件,倒不是完全撒谎。他们柳生家一直都担任着风鸟院家的代理律师,一代接着一代传承下去,父亲从爷爷手里接过这个重任已经差不多十年,以后他也会从父亲手里接过这个重担。
柳生家一直是与风鸟院家血肉相连密不可分的,只因为掌握着风鸟院家大量不为人知的秘密的柳生家是最接近风鸟院家的权力中心的,也是最接近大家族腐朽黑暗的核心的。每一代的柳生家家主,从上一代接过家主之位时,必发下毒誓,誓约忠诚。
虽然誓言什么的在别人眼里看来很可笑,因为它并没有真正的法律约束能力,有没有实质性的惩罚能力,可是对那些古老的家族而言,却是神圣无比的。因为他们都相信从上古遗留下来的高贵血统,是得到神灵庇佑的。
身为柳生家的长子嫡孙,柳生比吕士从很早便明白了这一生的使命。
到了这一代风鸟院家,本家只余下一个外孙,这才引得各个分家蠢蠢欲动,变着法子地想把自己的儿子过继给本家,毕竟,虽然身上流着风鸟院家的血,但是幸村终究不姓风鸟院。
“表少爷,您回来了——柳生少爷也来了!”门口的福伯恭恭敬敬地将他们迎进门。
是的,幸村只是一个表少爷,只是寄居在风鸟院家。
本家的小姐和少爷
一路上堆山砌石,掘池引溪,回廊花亭,缩影着一个小小的自然世界,隔离着所有外界的喧嚣。
柳生忍不住深呼吸了几次,感叹道:“每次来这里,都觉得好安静,时光仿佛也比别处走得缓慢。”
走在前头的幸村回过头来笑道:“你难道没有听说过,老房子里都是住着神灵的吗?”
柳生扯了扯嘴角,“你相信这个世上有神居住吗?”
前头的少年微微顿了顿,拨了拨被雨淋湿的头发,“我只相信自己,以及手中紧握的利剑!——神么,早已自顾不暇,又怎么会来管你?”他的目光淡淡地望着虚空,眼睛里却又一闪而逝的犀利和阴沉。
明明是轻言细语,却在一瞬间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膜拜的心情,这个少年,终要用自己单薄的身躯投入到一场不见血的战争。
一瞬间,柳生的脸上泛开笑容,雨后的晚霞映在他玉雕刀刻般精致的容颜上,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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