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令人气窒的沉默沉沉笼罩下来,在历经一段如永生永世的漫长痛苦时光后,终于,贝念品无半点情绪起伏的开口——
“宣原,我们离婚吧。”
他的胃剧烈翻腾绞拧,胸口像被什么击中,有种想大口吸也吸不到气的恐惧感。
“我不准!”他听见自己强硬的咬牙声。
她默默望著他的悲伤眸光,仿佛几可将他溺死……
“我、不、准!”他重复一遍,心慌得口不择言,“这算什么?你今天才告诉我,原来我这个丈夫做得有多么恶劣可恶,但就算是宣判死刑,也该让我有上诉的机会。”
“你不用为了谁而改变,尤其是为我。”贝念品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交握的冰冷双手上,“勉强是得不来幸福的,过去这五年来我比谁都要明白……也许你是因为一时没法接受,面子拉不下来,可是时间久了,你就会知道这么做对我们彼此都好,而且苏小姐她们母女比我更需要你,你大可以——”
“说到底,你就是为了紫馨和媛媛才坚持要跟我离婚?”胡宣原知道自己在吼叫,失控的吼叫,可是他就是无法压抑那失控而无助的恐慌感。“好!我答应你,以后我会把你摆在第一位,我绝对不会再为了她们母女而忽视你、冷落你,这样你可以安心了吗?你满意了吗?”
他还是不懂……
贝念品伤心地望著他,缓缓摇了摇头。
“我要的,不是有条件胁迫来的爱情。”
“那你到底要什么?”他在恐惧与暴怒中失去了思考能力,咆哮出声,“你究竟还想怎么样?”
她强忍住满腔悲愤与绝望地看著他,半晌后,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我、要、离、婚。”
“随便你!”在狂炽的盛怒和满满的挫折之下,胡宣原决绝地背过身去,狠狠地撂下话。
“那……什、什么时……候……”她的心僵凝,试了好几次还是没能把话完整说出。
“下星期一。回台北。”他的声音冷得像寒冰。
“……我知道了。”
贝念品背脊挺得很直,转身离开他的办公室。
她终于要离婚了。
终于得偿所愿,终于可以回到她想要的平静日子……
贝念品游魂般地走出那栋商业大楼,她脚下踩的每一步都像是腾空在虚无之中。
好像遗落了、丢失了什么东西……她举起颤抖的手紧按在心口处,呼吸低促细碎得像在抽噎,喉头严重梗塞住。
可是她明明很快乐啊,因为她终于结束了一段不属于她的婚姻,她正式把宣原还给苏紫馨,把五年前的错误纠正过来。
以后,她再也不用苦苦守候、盼望著一个不爱她的丈夫,是不是终有一天可以回过头来,施舍一些些爱情的残存余温给她。
以后,她再也不用爱得那么卑微可悲了。
脸颊上有种冰冰凉凉的什么滑落下来,贝念品伸手想拨开,这才发觉触著了满手湿。
原来,她还是哭了。
他是个成熟理智的男人。
他不会为了私人情感而影响公事,更不会被某些天杀的陌生脆弱情绪左右他一贯的言行举止和态度。
胡宣原逼自己回到工作岗位上,将一切的感觉远远推拒于脑后,他坐在堆满卷宗报告和笔记型电脑前面——发呆。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他蓦然回过神来,急促地伸手入怀接起。
“喂?”他心跳漏跳了一拍,不由自主地屏息。
“这么开心听到我的声音呀?”苏紫馨噗地笑了出来。
他眸底失望之色一闪而逝,略打起精神,问:“有什么事吗?”
“你口气好冷淡哦。”苏紫馨笑吟吟的,“怎么了?不高兴接到老朋友的电话吗?”
有那么一刹那,胡宣原心底掠过了一丝不耐的倦然感。
是他现在神经过度敏感还是怎的?为什么他以前从来没有发现,紫馨对他说话的语气,隐约有种淡淡撒娇的暧昧?
他揉了揉眉心,应该是自己早上被念品那番话影响的,也开始疑神疑鬼、胡思乱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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