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登时乱了套,谢姨娘也慌了手脚,忙这边捶打着,那边喊着人叫大夫救命。
大夫没赶来,倒是以聂姨娘为首地姨娘们过来瞧了热闹,名为帮忙,却是不动手光动嘴,风凉话一拨一拨的丢过来,谢姨娘又气又急,恨不得一棒子把这群人都打死才干净,却是人单势孤,斗了两句嘴败下阵来。
好不容易大夫来施了针,关姨娘醒了过来,开始嚎啕大哭。因七爷也跟着来瞧了一眼,谢姨娘这才有了仗势,直起腰板把那群妖精都骂走了,回身好言安慰起关姨娘来。
因着有汗,关姨娘头发凌乱地粘黏在脸上,显出几分疯癫,脸上病态的红色褪尽,好似那些血都转到眼里,脸上只剩骇人地白,布满血丝的眼瞪得浑圆,直勾勾的盯着谢姨娘,死死抓着她的手,咬牙道:“陆家杀人!陆家杀人!诊儿身上都是伤!是陆家害死的诊儿!是陆家!”
谢姨娘恐惧起来,一边儿抽手,一边儿颤声安抚。七爷听了两步过来,顾不得什么,一把掰开关姨娘地手,喝斥小丫鬟上来照料,拉着生母出了房间。
谢姨娘拍着胸口,被儿子抓着的手臂一直在抖,颤声道:“这事儿……这事儿……”
“这里没姨娘的事儿,姨娘别跟着掺和了。”七爷冷冷道,“一会儿我叫人来给她灌安神的药。别叫她浑说。”
谢姨娘张了张嘴,却一点儿声音也没发出来。
“姨娘歇着吧,我还得同五哥商量事儿去。”七爷一直把生母领回房里,走前再三告诫,“这事儿姨娘别掺和!”
谢姨娘坐了一会子,忽而不知所措起来,开始暗恨,这会儿若有个闺女儿媳妇的在身边,好歹也能商量商量,如今……她茫茫然走到院里,听着关姨娘那边的动静。
泪尽了,便只剩下干嚎,一声一声,肝肠寸断。无止无休。
年府的白幡也挑起来了。
已嫁女的丧仪并不复杂,但往来走礼地极多,也将管家地忙个够呛。
三房就三夫人一个人儿顶着,儿媳妇里七奶奶周氏被休之后七爷一直未得续弦,只一个五奶奶。还因有身子。卧于内室,诸事不理。原就没人好气儿管她,这会儿武将军又在西北统军。她身价愈高,越发得罪不起。亏得大抵都是冲着大房和四房来地,诰命夫人也都这两房那边迎送,三夫人不过是个摆设,也不至于累成什么。
可越是可有可无。三夫人这心里越发不痛快,面上还不好**来,冷眼瞧着那些个大理寺卿夫人、户部侍郎夫人、翰林学士夫人的陪笑同老夫人和那三位夫人说话,独自家插不上嘴,不由暗自憋气。
有人来报席面摆好了,众人便纷纷起身相携往那边去,走在园子里,忽有丫鬟急急跑过来,附在三夫人耳边低声报说。关姨娘疯疯癫癫往这边来了。
三夫人慌忙带着丫鬟紧走两步离了人群。低声恼道:“混账东西,怎地不拦着?找几个有力气地婆子捆回去。还由着她疯?”
那丫鬟带了哭腔,道是原不晓得,以为要去牌位那边哭,也没拦,谁知道拐这边来了,这会儿叫婆子去了,人还没来,因着她疯癫,丫鬟也拦不住,只能请夫人去呵斥两句震慑下。
正说话间,就听见那边吵嚷着,有声音喊着要老太君做主。再望去,正是关姨娘,大力撕掳开两个拦着地丫鬟,一路往这边来。
三夫人又气又惧,她怎么这么倒霉?先头疯了个儿媳妇,这会儿又疯了个妾!老夫人本就不满三房了,现下又这么多客人,回头不定怎么收拾她呢……她骇得手脚冰凉,急急的往关姨娘那边去,恨不得一脚踹飞回去。
人群已经停了下来,老夫人脸上蕴着风暴,斥道:“混闹什么?!”
二奶奶四奶奶忙带人过去看,二奶奶问了两句便即转身回来,在老夫人身旁陪着小心,细声慢语道:“老太君息怒,是五妹妹亲娘,原就在病中,听了五妹妹地事一时急火攻心,人有些疯癫。您且同贵客先请,这边儿孙媳妇来处置。”
老夫人皱眉道:“既是病了怎么还在府里?过了人怎么办?三房还有几个奶娃娃,十四郎也不大,身子骨娇嫩的!我看你三伯娘是越发没个成算了!”
她这话音刚落,那边嗷一嗓子喊出了句火爆地:“老太君,诊儿是被陆家害死的!”
语惊四座。
本是因着有外人,三夫人也好,四奶奶也罢,都不敢太过拉扯拖拽关姨娘走,这一嗓子吼出来,这俩人都是肠子悔青半截,齐齐喊人过去架人堵嘴,一个道:“我看你是病糊涂了!”一个道:“姨娘思念五姑奶奶心切,这是癔症了!快抬回去请大夫!!”
婆子媳妇丫鬟往那边聚得越多,老夫人的脸色越发难看,旁边几位女宾谁也不好说什么,都只扭头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然心里都是犯嘀咕,脸上多多少少不大自然。
关姨娘癫狂起来十分凶悍,咬了几个堵她嘴的婆子的手,在婆子们地惨叫声中,断断续续大喊道:“诊儿身上都是伤!开棺一验便知!……陆家杀人!陆家杀人!……老太君与诊儿做主啊!……诊儿冤呐,死不瞑目!!!!”
老夫人心下未尝没疑惑过。活了这把年纪,什么瞒得了她?荷花池半尺高的台子,好端端的哪有什么失足落水?只是,事后陆家以伺候奶奶不周为由杖毙了陆绍虞的两个妾并几个丫鬟,陆西原又亲自领了儿子登门,一脸戚容,直道没能照顾好这儿媳,她便只当是歹毒的小妾下的黑手别说杀主母,就是杀家主的小妾丫鬟她也是见过的,不足为奇。
事已至此,还能怎样,黑心的小妾也偿命了,陆家也大做道场,给足了年家面子……到底是个庶出女,死后哀荣,也算不枉……
如今……若真是陆家逼死五娘……
别说陆西原还没被加封,就算他陆西原是吏部尚,年家为着子弟荣禄敬他一尺也就罢了。岂容他欺到头上?这个该死地姨娘,早怎么不提?早有此言,多少法子都想出来了,既能压了陆家,也不必撕破脸。现下闹将出来。这么多人看着听着。回去指不上怎么传说,若无举措。还道年家怕了陆家!
老夫人刚刚拿定主意,还未发话。那边关姨娘在混乱挣扎中长指甲竟戳进一个婆子地眼睛里。鲜血迸流,那婆子捂了眼睛惨叫起来,疼得满地打滚。周围地人都是惊惧愣怔,关姨娘却是猛挣脱了束缚,撒腿便跑。
回过神来地婆子媳妇都在往老夫人这边拦着。生怕她冲撞了老夫人,谁知道她竟是奔着假山石去了。
她似癫似狂,口中疾呼“诊儿冤死!!陆家杀人!!不与诊儿报仇,我母女就算化作厉鬼……”,一头撞上山石,声音戛然而止。
空气仿佛凝滞起来,所有人都惊呆了,傻傻的看着她柔软的身体堆委下来。
三老爷曾最喜欢她的额头,平整光洁。总说瞧她天庭饱满便是个有福地。
现在。有福地额头上赫然一个窟窿,血汩汩而出。淌过她因不甘犹自瞪得溜圆的眸子,淌过她狰狞扭曲地面庞,淋落在丧服上,绽开朵朵殷红的花……
玫州望海庄
“我就说,陆家没有一个好东西。陆绍虞这个混蛋。”年谅脸阴沉着,拿着扦子挑弄着火盆里未烧完地信笺,看着火苗一点点将它们舔舐成灰。那是他昨儿写的抗婚信,亏得没送走,现下完全用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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