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宽宽坐在车里,稍稍闭眼休息了一会。也了省城,宽宽漫不经心地问道:“小伟,今天跟Y市的小周斗嘴了?”
李伟正心无旁鹜地开着车,猛然听到李书记说起这事,心里“格登”一下,当时除了他和周司机在场,并没有第三人知道啊,怎么李书记却知道了?他记得在电视里看的,古代皇帝虽然不出宫,却遍知天下事,心想,领导就是领导,一丁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瞒不过她的耳目!他下意识地踩了下制动,车子稍稍顿了一下,李伟从反光镜里看到李书记身子向前倾了一下,赶紧调整好心情,格外用心地开着车。“对不起,李书记。”他为刚才开车不稳向宽宽道了个歉,又接着宽宽前面的话头说,“我跟周师傅也没什么斗嘴,就是说不到一块去,不想跟他说。”
“是吗?”宽宽淡淡说道,“没有就好!出门在外,与人为善,尽量不要跟人发生什么争执。伤了和气,很难补救的。”
李伟心想,一定是那个姓周的告了黑状,这才传到了李书记的耳朵里,于是缄口不语。宽宽又问:“是为什么事?”
“真没什么。”李伟见宽宽还要问,心想这下完了,第一次跟着李书记出来,就闹出这么一档子事,给李书记留下不好的印象,又解释说,“周师傅找我去说话,我不愿意听他说,他还在那里胡言乱语,我这才打断他的话,自己回房间休息去了。”
“是说我吗?”宽宽淡淡地说。这话不啻于一句响雷,在李伟的耳边炸响。怎么连这个她也知道?他一边专心地开着车,一边思索着如何回答。没想到宽宽又说了一句:“说什么就让他说去吧。谁人背后无人说,哪个人前不说人?只要自己行得正,怕什么背后风言风语?你也不要担心,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下次再遇上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处理还怎么处理。”
李伟从反光镜里看过去,见宽宽将头偏向窗外,眼睛闭着,靠在座垫上。他不由得心里一热,觉得宽宽作为一个市委书记,真是不容易。于是脱口说道:“我就是不想听他那样说你!”
宽宽睁开眼,从反光镜里盯着李伟。李伟也迎着她的目光,二人对视着。过了好一会儿,宽宽才面无表情地说道:“谢谢你,小李!”
第六章 出人意料地当上了书记的司机
回到T市,李伟继续回到办公室打杂,仿佛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在一尘不变地继续着。李伟的心情也逐渐恢复了平静,再也不去想跟着李书记去省城的事,对跟周司机的那些对话和争执,也恍如梦中一般,梦醒过后,就永远地淡忘了。有一点改变的是,每次李书记在路上看到他,总会主动颌首点头微笑,让李伟觉得很温馨,虽然他仍然是垂手肃立,恭迎恭送。
又过去了两个月,李书记的司机老金向刘主任递交了一张病假条——这回,老金是真的生病了。
书记的司机生病,自然免不了有一番明争暗抢,许多平时看上去玩世不恭的司机此时都蠢蠢欲动,托人找关系请客送礼,都想谋到这一份美差,个中深意自然不言而喻。李伟也想过几回,但他不知道去找谁帮忙说情,家里也拿不出钱去请客送礼,只好听天由命。想归想,这样的好事,是怎么也不可能轮到自己头上来的。这几天代替金师傅开车的,却是另外一个司机,这个司机是刘主任的一个表侄。显然,这也是刘主任刻意安排,让他先入为主的。
可是,世界上的事谁说没有无形之手暗中操纵呢?有的人苦苦地盯着一个目标,即使挖空心思,矢志不渝,最终却被碰得头破血流,无功而返;有的人,与世无争,顺其自然,最终却总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因此,我们不得不佩服先贤说过的一句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其实,话又说回来,即使是终其一生,苦苦追求的理想和信念,也未必就一定会给自己带来幸福和快乐。而与世无争、顺其自然,也未尝不是一种明智的选择。古往今来,有多少人在苦思冥想着人生这篇大文章,可是谁又能作出终极的定论呢?正当大家翘首以待时,李书记司机的人选终于尘埃落定,而这个人选,就是大家想破头也想不到的一名普通司机——李伟!
李伟也懵了。他既想又不敢想的美事,竟然确确实实地落到了他的头上,这事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他毫无思想准备。他记得,那天刘主任笑嘻嘻地把他叫到办公室,请他坐下,破天荒地给他倒了一杯茶,给他宣布了一项决定:由他接替金师傅,给李书记开车,并当场把车钥匙和相关手续一起交到了他的手上。李伟突然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赶忙装着揩拭灰尘,遮掩过去。之后,刘主任又说了一番热情洋溢的话,大意是他如何发现了李伟技术好,作风正,素质高,如何向李书记推荐,让李伟不要辜负他的期望,给领导开好车,确保行车安全,云云。李伟觉得刘主任笑着的时候很灿烂,但却温暖不到他的心里,倒是手里那把钥匙,让他着实感到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强哥”是第一个获知这个消息的人。自然,他有他的消息来源渠道。李伟刚从刘主任办公室出来,去院子里看车,“强哥”也恰好从外面回来,见到李伟,老远就打起了招呼:“老李,恭喜啊!”
从“小李子”到“老李”,这个称呼的转变让李伟觉得很别扭,尤其是从“强哥”的嘴里说出来。他也笑着说道:“强哥啊,哪有什么值得恭喜的呀!”
“强哥”走过来,把手搭在李伟的肩头上,似笑非笑地说:“还是你有能耐,开上‘一号’了!今后,咱兄弟就全仗你照顾了。”
李伟不明白,自己一个司机,有什么能耐去照顾别的司机,嘴上却说:“强哥客气了。我很多方面都不懂,还要靠强哥多担待呢。”他说的是前次“强哥”找他谈话的事。“强哥”嘿嘿笑了几声,忙说:“哪里哪里!以前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望老李你多担待才是。”说罢,大咧咧地走了。
其他的司机听说李伟接替了金师傅,妒忌中又有几分羡慕,看到李伟的时候,眼光和语气都明显的变了。就连一些机关干部,看到李伟时,态度也有了180度的大转弯,以前不认识的现在也主动搭话,以前不熟悉的现在也亲热得跟兄弟一样。大家都热情地跟李伟打着招呼,相互称兄道弟。
对于大家在态度上的变化,迷惑不解。尤其是与“强哥”的对话,李伟其实心里并没有完全明白。他不知道自己刚拿到钥匙,高强怎么马上就知道了,而且为什么他对自己的称呼马上发生了变化,自己又给照顾他什么。他坐在车里,认真地思索着,却得不出任何的结果。李伟知道,现在李书记正在主持一个会议,这个时候也不会有什么事,就想把车开出去转转。去哪里呢?还没拿定主意,车子已经开出了大院门口,他看见门口的保安规规矩矩地向他立正敬礼,这让他又一次有了异样的感觉。他干脆长趋出去,将车开到定点修理厂。
修理厂师傅见是李书记的车,马上围上几个人,询问情况。李伟也不答话。一个师傅去叫来老板。修理厂的老板姓潘,五十多岁。潘老板见李伟开着李书记的车,马上堆笑迎上来,招呼道:“李师傅啊,今天怎么换车了?”
李伟“嗯”了一声。潘老板不知情况,试探着问:“现在你开这个车?”李伟反问:“有什么问题吗?”潘老板听他模棱两可的回答,还是不敢肯定,又问:“金师傅……没来?”李伟白了他一眼,冷笑着答道:“我来不行吗?”潘老板有些尴尬,知道自己问得唐突,咬了咬牙,再次问道:“这车现在你开了?”李伟漫不经心地说:“嗯!”潘老板立时变了脸,陪着笑说:“原来李师傅真换车了!快请,到我的办公室坐坐。”李伟也不答话,抬腿就奔他的办公室走去。
潘老板从抽屉里掏出一盒好烟,给李伟递上一根,给他点上,又忙去沏茶。李伟说:“不忙了。我也只是来转转,没什么事。”潘老板笑道:“来的都是客,你既然想到到我这儿来转转,说*里有我,是给我面子。先不忙走了,喝杯茶再说。”李伟看看时间尚早,便安心坐下。
李伟跟潘老板随便聊了几句,又问了些他这辆车今年的维护修养情况。老板问:“李师傅,你今天要不要保养一下?怎么保养由你说,只要签个字就行。”李伟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所谓“保养”,无非是让他们随意检查一下,然后根据司机本人的意愿,在这里拿点别的什么东西,充作保养维修费,然后签上字就完了。老板又告诉他,修理厂一墙之隔的烟酒门市部,也是他开的,那里几乎全都是名烟名酒,问李伟要不要去看看。李伟听了,心里着急吃了一惊。此前只知道那些司机在这里以保养维修为名,中饱私囊,具体怎么操作还不清楚,却原来还有这样一套方法。他又不动声色地说:“我不喜欢烟酒。”潘老板又凑上来,压低声音说:“这也没关系。可能他们也没告诉你,你只要在我这里签下维修单,等我结了帐,除下我这里的开支,没用下的钱全是你的。”
李伟听了,越发的吃惊。他不由得对此前高强他们对自己讳莫如深的态度十分反感,也对修理厂与司机们暗中勾结、谋取私利的行为深恶痛绝。听完潘老板的“介绍”后,他霍地一下站起来,冷冷地说:“对不起,我要走了。”走了几步,又停下,补了一句:“我自己也是学修理出身的。”潘老板被晾在那里,顿时目瞪口呆。
几天后,“强哥”找到李伟,大咧咧地说:“老李,听说你去修理厂明查暗访了,是吗?”李伟有点莫明其妙,笑着说:“什么明查暗访啊!我前几天是去过修理厂,不过不是去修车,而是去试车。”“强哥”腆着脸说:“老李,车辆保养维修,是正常的需要。我知道你学过修理,但不至于要你亲自修嘛。我看就这样吧,大家还按以前的办法,该怎么修还怎么修,不过修理的单子你也每个月抽空看一下,怎么样?”李伟想起“强哥”曾为此给过他五千多块钱,一时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只是不解气地说:“我看那个老板,做得有点过分。”“强哥”见他口气已经松了一些,也暗暗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那小子,是有点过分,我也早不想到他那里修了。有时间去敲他一下,让他请我们吃顿饭,教育教育他。”
李伟想到,高强特地找到自己说情,也许并不仅是他个人的意思,而是大部分司机的“心声”,如果自己特立独行,也许无意中就把自己孤立起来了。再说,自己只是一名司机,没权利也没义务去管这些事,何苦跟大家过不去呢?于是,也干脆暂时随波逐流,随他们怎么弄。几天后,修理厂老板亲自打来电话,请他去吃饭。他听说高强等人都去了,便也跟着去了。
妻子凤仙知道李伟给李书记开车的消息,高兴得抱着李伟亲了个够,又连续买了几天的好菜,把李伟照顾得周到而又体贴。但是过了一段时间,李书记接连下基层调研,李伟也很少有时间在家里吃饭。忙过一阵后,凤仙见李伟除了早出晚归,什么好东西也没有带回来,不由得又开始埋怨李伟,总是说他没出息,对他的照顾也冷了下来。李伟也不计较,只尽心尽力地给李书记开好车,觉得这才是他的份内之事。
第七章 书记女儿恶语相向
转眼就快到端午节。李宽宽书记说要趁着周末回老家探望一下老人,李伟帮着她把东西拿上车。他留心看了看,这些东西大多都是用简易包装盒包着的,东西也不多。他心想,都说领导回家就是转移别人送来的礼物,可李书记回家,也就这么一点东西,连后备箱都没装满,其中有一些还是T市的土特产,看样子,李书记真是个廉洁自律的好领导。他的心里又对李书记多了一分敬意。
宽宽的父母和公公婆婆都在Y市,事先李伟并不知道,是上车后宽宽主动告诉他的。李伟也不多问,他的职责就是开好车,为领导提供优质安全的服务,其余的事不需要知道。作为领导的司机,领导不想说的,你千万别问,问了也白问。领导主动说的,就只管听着,听了之后,还要认真权衡,该保密的还要替领导保密。因此,无论是工作中还是生活上的事,知道得越少越好。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但有些领导因为相信自己的司机,不仅会主动跟司机说工作上的事,有时也会说一些生活中的事情,一是为了解除路途中的无聊,二也是为了缓解一些生活中的压力。
李伟正专心致志地开着车,宽宽问:“小李,你给老人送节了吗?”
“送过了。”李伟说。几天前,凤仙就吵吵着要给父母去送节,李伟让她看着办,两边一起送。宽宽微笑着说:“嗯。尊老爱幼是我们的传统美德,尤其是这些传统节日,更要去探望一下老人。现在这些传统节日的气氛虽然越来越淡,但因为还有许许多多的礼节约束着,逼着大家去做一些表面工作,这也就无形之中把这些传统传承下来了。”李伟默默听着,并不答话。宽宽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也凝重了一些,接着说:“我都好多年没和家里人一起过个像样的节日了,不是忙于工作,就是忙些别的事。——你家父母都还好吧?”
“妈妈身体不大好,爸爸前年去世了。”李伟想起这些家事,也有些难过。
“对不起,我不该问你这个。”宽宽抱歉地说,“‘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是人生最大的不幸之一。不过你也不要难过,有些事也不是人力可为,你把妈妈照顾好,多尽点孝心,就可以了。”
“嗯。”李伟默默点了点头。宽宽似乎话多了一些,也许是因为今天是周末,要回老人那边去,想起这些生活中的事,便又重新回归到一个普通女人的角色吧。她感慨地说:“其实平时不管是做领导还是做平民百姓,最重要的是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日子过好了,心里充实了,生活才有意义。有些人很羡慕当领导,觉得领导高高在上,威风八面。其实领导也有领导的难处,有很多不得已的事情……呵呵,你看我跟你说这些干吗?”
李伟听宽宽说这些话,心里很感动,不由得从反光镜里偷偷看了宽宽一眼。心想,原来李书记也有着和平常人一样,生活中充满了无奈。他想起自己的大姐,原本是个下岗工人,姐夫在外面做生意,跟人鬼混,姐姐知道后就跟他离了婚,靠着自己的努力,在市区开了一家超市。大姐没事的时候也会拉着他这个最小的弟弟,诉说生活中的喜怒哀乐,而李伟也十分关心大姐,觉得她虽然能干肯吃苦,可毕竟是个女人,需要他挺身而出,为她撑腰。大姐的年龄和李书记差不多,只由于生活的艰难,看上去显得比李书记苍老许多。他在心里想,李书记也是一个女人,也需要关心,需要呵护。他想起上次在省城跟周司机争吵的事,觉得自己一点也没做错。这样想着,又情不自禁地看了李书记一眼,心想,如果李书记需要,不管什么事,他都会挺身而出。
宽宽也在认真打量高大帅气的李伟。这个小伙子,跟自己读大学时暗恋的一个男同学是何其相似,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如出一辙。那时,她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丑小鸭”,发育都未成熟,而那个男同学是学校篮球队的前锋,在球场上生龙活虎,十分惹人喜欢。每次他打球的时候,许多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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