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锐已经关上门走了。
二
钟锐敲谭马家的门,门开,露出一张年轻女人胖而紧致的脸,听说是找谭马,掉头就走,边走边喊了一嗓子:“找你的!”就不见了。
谭马闻声迎了出来,见是钟锐,很意外。钟锐摆摆手,让他先不要多问,径往离大门最近的屋子而去,谭马赶紧拽住他:“这边这边!”引钟锐进了北边他的房间。
这是一间凌乱的单身汉房间。进屋关上门后,谭马说:“那屋是她的屋。”
“噢。我把你们这茬事儿给忘了。”
“这么晚了,有事儿?”
钟锐在单人床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把电扇的头扭向自己,“有没有……冰水?”
谭马两手一摊:“冰箱在她那屋。”
钟锐不再提要求,重点突出地对谭马讲了自己的遭遇,然后,请谭马帮忙找间房子做工作室,不要钱最好,要也不能多要,他现在正处于非常时期。谭马心说,要有这等好事,还等你?早给王纯了。他想让王纯住在家里前夫人不批准,说是不想跟陌生人住,其实就是要让谭马不痛快,谭马知道,没辙。对面屋男女的喧哗声浪阵阵传来,钟锐叫:
“谭马?”
“这事儿不好办。”
“……我想马上开始做OLTO,已经耽误这么多天了,我要求不高,能放下台电脑就成。”
对面屋的喧哗达到了高潮,谭马烦得抓起手边一个铁制品拼命敲暖器管子。
钟锐制止他:“都寄人篱下了,还这么牛!”
“寄人篱下?我现在是她的衣食父母!……就这屋,十平米不到,还是间北屋,你知她一月要我多少?七百!还不让我用厨房!……知足吧钟锐,你媳妇够不错了。”
钟锐忽然心里一动:“哎,我说,咱俩合用这房好不好。我白天你晚上,房租平摊。”
“你想把这当工作室?”
“暂时。”
“我无所谓,能有人分担房租还不好?反正白天房子闲着也是闲着。不过有些事儿还是事先跟你说说明白,免得到时候落埋怨。她是个演员,唱歌剧的,这你知道吧?……演员不排练没演出时不上班,而她们一般的不排练也不演出,除了上街,就待家里,大白天也待在家里。你要不觉着别扭,尽管来。”
“只要你不觉着别扭。”钟锐微笑。
“我?……你今晚上能把她拐走明天我请你客——整天让她吵死了都!你是没领教过她的大嗓门儿,怎么跟你说呢?……对,在上千人的大剧院里,唱歌,不用麦克,最后一排、最边上的那个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钟锐连连摇头表示全无关系,执拗到最后,谭马才说,这事他说了不算,得问房东。当场把前妻叫来,不成。
“怎么不早说?”钟锐埋怨。
“不愿意让人知道我这么惨……”
两个男人唏嘘。
这夜钟锐没回家,实在不想看晓雪的脸,能拖一刻是一刻。谭马把床让给他,自己铺张凉席睡地上。
在钟锐要睡着的时候,谭马忽然想起一处符合钟锐要求的房儿,在一所小学里,是谭马托他同学为王纯找的,他同学的姐姐是该小学教导主任,这间房子原先一直用来堆放杂物,经人一提,校方才想到可以创收,租金谭马觉着不多,校方觉着不少,有点收入就比没有强,原有的杂物该扔的扔,该卖的卖,卖不掉又舍不得扔的,就转移到传达大爷的屋里。传达大爷是个一辈子未娶的孤老头,姓吕。老吕平生只一个爱好:吃好饭。一个人吃也是仨盘俩碗地摆上,除了吃,什么都好商量。于是一切谈妥。是在最后一次洽谈对方偶然得知房客是个女孩子时,情况才发生的变化。“女孩子不行,容易出事。”女校长说。谭马再三担保王纯的人品,无济于事,理由是,就算她不主动出事,晚上一个人住在空空的学校里,也可能被动出事。总之,女孩子不行。治学圣地,这方面尤其要严谨。
谭马把这个地方对钟锐说了,没提王纯。一方面王纯特地嘱咐过她的事不要告诉钟锐,私心里,也是要避免给双方做感情传递的纽带。钟锐若听说王纯为了他失去工作失去了住处,没想法也得有想法了。
钟锐当即起身要去看房。已是夜里近一点多了。只好等天亮。一大早,钟锐就奔了那个地方去。
房间有十米,在一座简易二层楼楼上尽头,门窗敞亮,谭马陪钟锐与校方谈妥后,就去上班了,传达老吕帮着收拾剩余杂物,钟锐即回家去搬电脑等。搬来,清扫房间,安装电脑,顺利之极。
下课了,校园像开了锅似的沸腾起来,吸引得钟锐出屋,扶着门外长廊的栏杆向下看,灿烂阳光下,校园里到处是欢叫、跑跳的孩子,上课铃响,仿佛魔术一般,满目皆是的孩子们几秒钟里消失得一个没有,钟锐微笑了。他返回小屋,给电脑插上电源,开机,荧屏立刻如期闪烁起来,他满意极了,关机,站起,大踏步向外走。他几乎是小跑着下的楼,到校门口,高声地同老吕招呼:“大爷!”
“出去?”
“回家,叫媳妇儿来看看我这房儿!”愉快容易使人饶舌。
清晨,晓雪睁开眼来,第一眼看到的是墙壁上一个移动着的黑点,再看,确实是在移动,她坐起身,凑近了看,原来是一只棕黑色的大蟑螂。她没有动它,要有就不会是这一只,等买了药吧。屋子里杂乱无章,这些都可以慢慢收拾,当务之急是,炉子,家里有个孩子呢,要吃要喝要洗。上哪里去弄炉子?她都不记得在哪个商店里看见过。还有,煤,印象中常看到路上有拉着蜂窝煤的平板车,却一点不知道它们都是打哪里来的。对了,还得多买几个盆,现有的几个洗脚盆有的升为脸盆,有的降为了尿盆。钟锐一夜未归,他在也指望不上。为搬这个家已经请了好几天的假,今天无论如何得去上班,哪怕点个卯再走。看看表,六点半了,她跳了起来,得抓紧了,这个地方离单位比原来远着一倍,今天她不能迟到。借东屋邻居家的炉子给丁丁和自己热了两袋奶,放桌上凉着,把丁丁叫起来穿衣服,然后小跑着去胡同的公用厕所倒尿盆,回来后叫丁丁洗漱,喝奶,自己就着水管子往脸上撩了两把水,擦擦干,连脸油都顾不上抹,拽上丁丁就走。
丁丁坐妈妈背后的车架上在胡同里穿行。一早晨太匆忙了,妈妈嘴里的“快快快!”就没停过,因而丁丁没顾得上说话,这时总算得了空。
“爸爸呢?”没听到回答,丁丁提高嗓门:“爸爸呢!”
“你问我,我问谁?”
丁丁安静了一会儿,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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