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张迎不甚明白地看着他,“可是北边还有一大片……”他忽然一拍脑袋,“对了,关将军就在兖州吧?”
&esp;&esp;顾拾顿了顿,“我们今晚收拾收拾,明日便离开此处。”
&esp;&esp;“好呀!”张迎高兴起来,“这敢情好,我们往北边走!去找关将军,说不定还能……”
&esp;&esp;顾拾微微笑了,“你不是劝我们远走高飞吗?”
&esp;&esp;张迎睁大了眼睛:“我是刚想起来——郎主,其实你早就有了计议的吧!北地那么大的地盘,柳岑都没有染指过,兖州、青州虽然是钟嶙收复,但刺史和郡守早都换了郎主您的人……郎主,原来我们还有希望的啊!”
&esp;&esp;顾拾笑道:“怎么,有了这样的希望,那过得开不开心也无所谓了吗?”
&esp;&esp;张迎一怔,泄下气来,吐了吐舌头道:“郎主原来还记恨着我那句话吗?我是无心的……就算郎主您不想当皇帝了,可这天下总要有个人来收拾啊。”
&esp;&esp;“是啊,”顾拾漫漫然道,“总要有个人来收拾的。”
&esp;&esp;郎主今晚似乎格外地好说话,令张迎不由得更加地忐忑。张迎挠了挠头,又道:“郎主,您是从什么时候起,就想好了这一招的?”
&esp;&esp;月光如洗滑入这废墟中来,顾拾侧首看向阮寄,女人已吃完了胡饼,此刻正低头拍哄着孩子,他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esp;&esp;“很久以前。”他道,“从柳岑打出荆州之际,我便这样想了。那时候钟嶙不肯发兵,而我手头又无兵,只能顺着钟嶙的意思来,让他与柳岑慢慢磨蹭着,另边厢收复其他各州,散养重兵……我同阿寄都说过的。”
&esp;&esp;阮寄的身子似乎颤了一颤。
&esp;&esp;“郎主真厉害!”张迎崇拜地赞道。
&esp;&esp;“那个时候,”阿寄忽然开了口。她依然低着头,声音很平静,“那个时候,你便想好了要让柳岑打到雒阳来么?”
&esp;&esp;“什么?”顾拾一怔,“他的目标自然就是雒阳,因为……”
&esp;&esp;“你特意放他过了长江,等的就是这一日吧?”阿寄低低地说着,忽然轻声笑了,“你知道他会首先攻打雒阳,你让他和钟嶙火拼,自己则可以绕道北地诸州……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esp;&esp;☆、
&esp;&esp;顾拾迷惘地看着她的笑容。她已很久不曾笑了,他没有料到她会为了这样的事情破例。
&esp;&esp;月光温柔,她的笑容亦温柔,眼神里却似淬着冰渣子,散着破碎的清光。
&esp;&esp;饥饿之中见到她的笑容,他感到痛苦的眩晕,不得不静了片刻,才缓缓地、艰难地道:“不是我……不是我放了他的。”
&esp;&esp;她笑道:“不是你吗?”
&esp;&esp;他错愕了一瞬。
&esp;&esp;“小十,我知道你聪明过人,算无遗策……柳岑过了长江,乱了整个中原,自己也跟钟嶙耗尽了力气,你就任他们混战不休,自己作壁上观——惟其如此,你才好对他们赶尽杀绝,是不是?”
&esp;&esp;“那是因为他毕竟是过了长江……”顾拾哑声道,“我原没料到他会如此顺利,否则是可以将他困在长江以南的。”
&esp;&esp;“若他没能渡过长江,你会发兵过江去吗?”阮寄针锋相对地追问。
&esp;&esp;她很少露出这样的锋芒,竟然还是对着他的。
&esp;&esp;顾拾沉默下来。
&esp;&esp;阮寄凝视着他,清冷地笑了一笑,“你不会。因为你要留着自己的力量,因为你只想着你自己的那点事情,从来没有考虑过天下人的苦楚。”
&esp;&esp;顾拾仍然不说话。
&esp;&esp;灶台里的火渐渐地暗灭掉,始终战战兢兢不敢开口的张迎埋着头往里面添了一根枯柴,火星倏然呲啦冒了出来,刹那间耀映出顾拾眼底微凉的光。
&esp;&esp;阮寄也再看不出他的表情了。从不曾与人说过一句重话的她,没有想到这些话要说出口其实也并不困难。他明知道百姓深陷战火,却仍要拖延时日,兵祸北引,甚至不惜通敌卖国——其实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也从一开始就心疼着他是这样的人,他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什么都不会在乎,什么都可以舍弃。
&esp;&esp;他的眼中没有天下,没有国家,没有百姓。
&esp;&esp;他的眼中也许只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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