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给直接给他说,我是来给医院捐几台医疗器械的吧,听起来像炫耀自己多热心一样。
“那忙完你是不是会直接回南城?”
“……你再这样顾左右而言他,”应如是已经不记得上次这样瞪人是什么时候了,“我真的会生气。”
“……”山诣青眼睛微瑕着,“我总要知道,万一我说的事惹你生了气,到时候应该去哪里找你。”
应如是:“……”
还没说就想着自己生气的可能,看来真的不是什么好事,应如是嘴唇抿的更紧,还没时间再细想什么,就听见山诣青开了口:
“四年前,你大学毕业旅行在菲律宾长滩岛——”
山诣青话刚说到这里,应如是已经像是料想到什么,眼睛慢慢睁大,眼里都是不可思议。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自言自语的喃喃一句,“…是你。”
紧接着抬头看他,盯着他的一双眼又问了一次,“那个男人,是你?”
山诣青一双眸子始终凝在她脸上,就怕会错过她脸上一丁点儿的细微表情,“嗯。”
应如是放在桌上,本来抓着杯耳的手在听到这声“嗯”时,轻轻颤了一下松开,然后慢慢的、慢慢的蜷住,不由自主的想往后退,却在刚有动作的那一瞬间被山诣青的左手越过桌面瞬间握住,她看他眼里溢着抱歉的对她说,“我很抱歉,没有在刚开始的时候告诉你。”
“…所以,”应如是神色复杂的看他,“你其实很早就认出来了我。”
“那天早晨从急诊室出来的那一刻。”山诣青坦诚。
应如是的脸上因为他的这句话瞬间浮起绯色,滚烫的感觉从脸上蔓延至脖颈儿,甚至连被他握着的手,她都觉得烫度惊人。
也许任何人看到都会觉得她是因为害羞才会如此,可只有在这一瞬像是停了心跳的应如是明白,这是自己因为得知这个事实而产生的羞愧,甚至羞耻感的原因。
——四年前,她应如是酒醉后一时冲动和一个陌生男人上了床,甚至为此生下了一个孩子,而四年后,自己和这个男人重逢,对方一眼认出来了自己,可她却到现在对方承认才知道真相。
难怪,之前好几次和他四目相对的时候,总是让她隐隐约约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一晚的事,她隔天酒后醒来除了头疼欲裂确实什么都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那张半面面具后的一双眼,像惊鸿掠水一样,极漂亮。
后来小姑娘出生,越长越大,她就越来越笃定,她的这双眼应该是随了那个陌生的男人,而不是自己。
只是,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她想都没有想过,有天会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一个角落再遇见这个男人,甚至是以那样戏剧化的形式。
……
应如是闭上眼,左手掌心覆眼,就觉得眼眶有渐升而起的酸涩——
羞耻、难堪、不知所措、恍惚难安…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如果不是最后一丝理智提醒她现在是在公众场合,她简直想当场哭出来。
天知道她多少年没有掉过眼泪了。
应如是试着挣了挣自己被山诣青握在手里的右手,在察觉对方和刚刚一样无赖的握得更紧的时候,头也没抬哑声道,“抱歉,可以给我几分钟冷静一下吗?”
山诣青其实没想过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他只是想过她会因此生气。
看到她这样,让他甚至比看到她生气还要慌,所以在听见她的这句话后,不但没松手,反而瞬间把她的手攥的更紧,“有什么问题我们都可以开诚布公的说,你有什么想要知道的或是不理解的,只要你问,我都说。”
他最后像是妥协一样,声音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恳求”,“只要你不乱想。”
应如是脑袋里乱成一片,低着头,胡乱点了两下。
山诣青这才慢慢松开她的手,但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直瞧着她。
应如是手指紧攥了下,收回来,放在桌畔。
山诣青的耐心在她的沉默里,一点点耗尽,就在他忍不住要开口时,看到似乎找好情绪抬头看他的应如是,“有个问题,我想问清楚。”她声音稍哑,犹豫着,“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了,为什么呢?”
以现在他的所作所为来说,这和他当时的做法是相悖的,她始终没想明白这个。
应如是搞不懂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只是稍后蓦地恍然——“还是说,你其实一开始就猜到了朵朵是你的孩子,你想要朵朵?”
这样当时他的不告而别和重逢之后他所做的一切才有了合理的解释,不是吗?
山诣青:“……”
山诣青因为她前半句话确定应棉朵确实是他亲骨肉的喜悦,完全被她后半句的脑洞撕了个粉碎,他面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一言难尽,“我不知道国内八十年代的狗血电视剧剧情在美国也这么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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