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一脸憔悴的海澜再度踏进了珠光宝气阁,他手上捧着一个古色古香的桧木盒子,盒子底下还垫了一大迭物事。
他看到了同样清瘦苍白的银兔,神色一震,随即用冷漠掩饰住,将盒子连带银票交给她。
“这里是所有的银票和……兰瑙。”他冷冷地说道。
银兔泪眼婆娑地望着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了,只是点了点头,低低地回道:“谢谢。”
“我不会占你便宜,等你走后,银字宝号就会收起来,胭脂香米团子永成绝响。”
像是要折磨她,也像是要折磨自己,他故意如此说。
银兔神色黯淡悲伤,依然不为所动,“都……都可以。”
“你可以走了。”他掉转过身子背对她,彷佛再也不愿多看她一眼。
强忍着心头的悲痛,银兔捧着盒子轻轻地说:“保重……”
他忍住回头的冲动,神色紧绷、面无表情。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念起咒语。
倏然间,银兔轻飘飘地往天上飞,可是手上的银票却像受到了某种阻隔一样旋然飞舞飘散,连同她小荷包里装着的铜钱儿,哗啦啦地洒落……
用尽心机千般计较,到头来,她还是什么都带不走……
银兔终于哭了,不知是在悼念无法携回的银票,还是这段注定断绝的爱情……
海澜,永别了,从此以后,天上地下,永远忘了我吧!
别再为我心痛了……因为心痛从此变成了我的权利,在天上、在遥远的广寒宫里……高处不胜寒,碧海青天夜夜心……
当海澜被飘落的银票和铜钱声惊动而转过头来时,已不见银兔的踪迹——
“银兔!”他的声音凄厉破碎如风中秋叶。
心已死、风已凉,是秋天来了吗?
她回到月宫……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海澜病了,病得人事不省,唯一清醒的时候只是握着母亲的手问:“银兔呢?银兔呢?她可还会回来?”
黎老夫人哭得半死,拚命想要安慰他银兔会回来,可是她根本不知道银免到哪里去了,又怎么知道该往哪儿找她回来呢?
“她不会回来了,不会回来了。”海澜又呓语着,声音破碎凄然。
银兔走了,海澜缠绵病榻药石罔效,全逍遥侯府上下都着急得要命,可是谁也没法子令他好起来。
薛神医和太医都来过了,可依旧摇头叹息,心病最是难医啊!
黎老夫人差人去请海澜的好兄弟子丹和行刀过来劝劝他,可没想到凤家和苏家现在也急成一团,因为子丹为情痴痴癫癫,行刀为爱不吃不喝不睡……
这是怎么了?怎么全变成这样了?
原先还急他们三个人不成亲,没想到一下子三个儿郎都遇到了心上人,却又遭遇到这等情伤打击……
深夜。
就在海澜病得迷迷糊糊、看顾的黎老夫人和丫头们都累得睡去时,一道银光陡然映现,在这片莹然银光之中,一个纤细的身影缓缓出现。
带着隐隐约约的桂花香气,银裳飘飞的银兔无声地来到了海澜的床榻前。
果然是真的,她在月宫看到的都是真的!
海澜真的为她病倒,都快要死掉了。
银兔轻轻地坐在床沿,噙着又喜又怜的泪水吻了吻他滚烫的额头。
一道月光奇异地拂过他全身,将通身的热气全抽走了。海澜本能地眨动着眼睑,仿佛受到某种奇妙的引导,慢慢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乌黑慧黠的眼眸、雪白粉嫩的脸蛋儿、一抹淡淡的笑意挂在唇角……他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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