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福克斯。桑切斯是个有幽默感的人,因为我在浪费他的时间。他是位于廷戈。玛利亚的秘鲁国家警察总局的三号领导人,自愿申请照顾到访的外国记者。通常情况下,这项活动会占用他一个或是两个小时,但出于某种不为人所知的原因,在我到访之前,利马的一位将军专门发了一份传真通知了他。这一下就把事态搞得严肃了,因为假如你是秘鲁国家警察局的一位上尉,接到了一位将军从利马发来的传真,告诉你要照顾某个人,那你就不能光请他们喝杯茶,然后再祝他们好运那么简单。你就要非常有把握他们不会出事情。桑切斯于是对我另眼相待。
胡安诺科是丹尼尔。阿洛米阿斯。罗布雷斯的老家,正是他写就了“雄鹰之歌”,这首歌在被保罗。西蒙在1970年翻唱以前,已经在这里传唱了整整半个世纪了。那天早晨,我从胡安诺科一路心惊胆战的驱车来到廷戈。玛利亚市。我强烈推荐人们体验自驾车旅游,当然前提条件是你上够了人寿保险。开着破出租车在胡安诺科市里钻来钻去,绕过城市市场,市场里有卖鹦鹉的,八只小鹦鹉装在一个鞋盒大小的笼子里,鸡被装在网兜里出售,又瘦又脏的饿狗浑身长满了跳蚤,逛来逛去地找着阴凉地。只要一慢下来,就会有擦皮鞋的小孩象蚊子一样围着汽车转来转去,只要一停车,街头小贩就会上来和你搭讪,脖子上挂着卖东西的盘子,象是老电影园子里的招待员。吆喝兜售棒糖,甜食,电缆,扇子,散装香烟,和高喊“靓妹—靓妹—靓妹”。离开了小镇,就一头扎进了群山之中,路标上提醒司机在秘鲁应该靠右行驶,但我对此视而不见,因为有很多突然出现的左边的急转弯,从路的逆行道上拐起来更容易一些,同时路的另一面也没有车开过来。同时,也完全可以忽略50公里小时(30英里小时)的限速标志,因为除了顺着悬崖掉下去,这辆车根本开不到50公里小时,而且速度表多年以前就坏了。这样我就开着破车在山路上艰难跋涉,烧着低标号的汽油,散发出一种烧橡胶或者烧头发的糊味,顺着安第斯山脉慢慢的蠕动而上。
开到3000米(9800英尺)处,我来到卡比什隧道,然后就钻进了安第斯山中,当从隧道另一端钻出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云雾深处,500米(1600英尺)之间气温骤降10度。然后开始走下坡路,刹车告饶一般地尖叫,拐弯时整个车都在颤抖。汽车依旧开在逆行道上,我祈祷着可别有车从对面开过来。心里想着如果这辆车从某个悬崖边上掉下去,需要多长时间速度能加到50公里小时。每隔几分钟,气温就会上升几度。一些人家会在我路过时抬头看看,他们正在用山上流下的瀑布里的水洗衣服,刷牙,和给孩子洗澡。路边的小村墙上有些胡乱的涂鸦:藤森总统,秘鲁2000年—从此向前,这看起来显得非常奇怪,因为前天藤森总统刚刚宣布辞职。宣布辞职而已,他拒绝说明辞职原因,也没有说要离开日本回到秘鲁家中来面对国内的批评。
最后,终于到达了廷戈。玛利亚。然后就遇到了一位警察上尉,他和我握握手,自我介绍说名叫福克斯。桑切斯,然后我发现在我来之前已经有一位将军发来了电传,由于这张电传,我到任何地方都会有人护送。接下来,有人介绍我认识几名打手,他们全都身背突击步枪,挎着手榴弹,有人告诉我这就是你的护卫人员。在这奇怪的一天中,情况发展的渐渐顺利起来。福克斯问我“你现在想干什么?”我根本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于是说道,“我不知道,在这里能干什么?”这时候他笑了起来,摇摇头,他那些荷枪实弹的朋友们也都笑了起来,因为他是长官,其它人全都唯他马首是瞻。我很高兴福克斯。桑切斯很有幽默感。因为如果他没有幽默感,他有可能把我当作来到上华拉加谷地——秘鲁可卡因工业中心——的最大笨蛋,带到后面,一枪打死算了。
我出现在这里真的非常不合时宜。我到达的廷戈。玛利亚那个月恰好赶上谷地当中的古柯种植者发动的秘鲁十年以来最大规模的抗议游行。我来的时候事态刚刚变得非常糟糕。警方的禁毒活动激怒了六千名古柯种植者,在他们看来,这一行动剥夺了他们唯一的收入来源,于是他们砸毁了所有电话亭,并且掀翻了几辆汽车。警察们看到自己人手明显不足,于是封闭了警局,坚守不出,这种做法是为了保证不会出现伤亡情况。但在白天,他们依然还是被打击的目标。
我走近基地的时候注意到一辆越野车停在门口,有两扇窗子被打碎了。福克斯解释说,在小镇上人们往往向他们扔砖头——从这一点上就看出秘鲁禁毒警察在华拉加谷地的受欢迎程度了。我所处的局面也许更糟,因为我是个外国人,长着金发,会马上被视为禁药取缔机构的人。我突然间明白了,在这种局势下,村民们向警察的车扔石头,其原因仅仅因为这些车属于警方,我也许没有机会向他们解释说,我不是美国人,我不是禁药取缔机构的人,我只是个作家而已。此前,厄运已经降临到一些和我一样的人身上了。我在洛杉矶遇到查尔斯。古腾森,他给我讲了一个人的遭遇,
有一个记者,为坦帕的一份报纸工作。他来到廷戈。玛利亚,我们当时正在那里。他在一个基地落脚,然后说要到山里去收集一些消息。我们说“听着,别这么干。”他说道,“别担心,我是个记者,人们能够接受记者的。”他跑了两个小时的路,到了一个镇子上,开始问问题。当地人把他当成了禁药取缔机构的特工。他们把他杀了,把尸体扔在了机场的跑道上。
恐怕就是由于这个原因,才使得不知哪个将军担心起来,于是发了这份电传。
福克斯觉得我能做的最好的事情还是到国家古柯市场去看看,当地称为国家古柯公司,市场就在小镇中心。每个人都把步枪背在肩上,为了保险起见,还带上几支催泪枪。他们把这些枪械全都扔进那辆窗玻璃被打碎的越野车里,然后钻进车内。“我们坐这车去吗?”我问福克斯。“对。”他答道,把窗子上的碎玻璃敲下去,“没有玻璃,又舒服又凉快。”这让我非常担心,如果人们向警察们扔砖头的话,我可不愿意呆在车里和这帮家伙们在一起。和这群人同乘一辆车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就好象身穿一件印有“我是禁药取缔机构的人”的T恤衫,背后再背上一个大靶子一样。如果我是个古柯种植者,为了以防万一,我也会先向我扔上两块砖头再说。但福克斯不允许我四处乱逛,而现在有的只有那么一辆汽车,所以我也钻了进去,我们一同出发了。
我们刚刚开出大门,我就看到脚旁边有一把大砍刀,我一辈子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刀。我把刀拣起来,福克斯冲着我龇牙一笑,“村民们攻击我们一般就用这种刀。”他说道。“当然。”我说,又把刀放回了地上。砖头加砍刀。太棒了——简直太棒了。
国家古柯市场始建于1978年,是秘鲁进行合法古柯交易的地方,这样就可以把用来咀嚼和当茶喝的古柯与用来制作可卡因的毒品区分开来。现在,古柯农们在市场里注册后就可以得到一份书面证明,说明他们的古柯是合法的。除去一星期留下一公斤(2。2磅)古柯供他们个人消费之外,他们所有的产品现在必须要全部卖给市场,然后由市场再销售出去,这种销售是有执照的,有了执照人人便知道它是合法的。但问题在于市场里每厄罗伯的古柯只卖44苏(合12。5美元)(苏是当地的基本货币单位,相当于100分)。而对于等量的货物,毒贩子开价30-50美元,正因为如此,这一地区据估计有18,000名古柯农民,但只有9,000人把古柯卖给市场。也出于同样的原因,很多在市场注册的古柯农民通常种植的古柯数量比自己申报的多,剩下的就偷偷卖掉了。
在市场办公室我遇到了一个叫默埃塞斯的当地农民。他正在申报自己的古柯数量。我们谈起眼下上华拉加谷地古柯农面临的问题,然后他告诉我,他来自一个名叫圣乔治的小镇,这个小镇就位于廷戈。玛利亚郊外,他实际上是那里古柯种植者工会的主席。他建议我也许应该到他们村里去看看,见见种古柯的人,了解一下他们的说法。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主意,但福克斯不同意。据说圣乔治这个村子的名声不可靠,“五年前,如果少于十五个人,我们绝对不去那里。”桑切斯说,“你根本不能去,如果你去了,就出不来了。”
我们回到驻地,福克斯的上级也同意他的说法,“你不能去。”他说。然后福克斯从中调停,“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他建议道,“带上几个人。”我觉得这个主意真是糟透了。对于古柯种植者来说,再没有比看到一辆警车里钻出几个全副武装的禁毒警察更让他们生气的事情了。如果这样,就说明我对默埃塞斯缺乏信任,心存怀疑,在他告诉我村子是安全的时候,我根本不相信他。福克斯考虑了一下,“别担心,”他最后说,“我们不会那么显眼的。”
第二天早晨,福克斯带着三个士兵来了,他们全都武装到了牙齿,但穿的是牛仔裤和T恤衫。他把一支手枪插在牛仔裤的后面,“瞧,我们不那么显眼吧。”他说道。等到我们集结完毕,安全分遣队全部就位的时候,一共是九个人。我们最后雇了一辆小公共汽车去往圣乔治:与其说是礼节性拜访,还不如说是入侵更合适。我倒没有马上紧张起来,我这辈子头一次有了一支自己的队伍,感觉不错。
默埃塞斯到镇上来接我们,在路上他告诉我们,他已经用村里的高音喇叭通知古柯农们,有一个外国调查者来到镇上,如果大家想要诉诉苦,可以在九点钟到来。大家全都反应热烈,然后他告诉大家,我会和一帮警察一起来,这下子很多人都明确表示不愿意见我。“有一群人非常怀疑你,他们认为你是和禁药取缔机构一起来的外国佬,是来喷药杀庄稼的。我昨晚上想给他们解释,可他们不信。”他说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来,但至少会有几个,但我们到镇上时看起来他有点过于乐观了,圣乔治位于廷戈。玛利亚之外,只有半小时的路,是那种只有一条街的小镇,现在街上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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