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里头灯火通明,连在屋外跪着的人都能感受到屋内皇帝的雷霆之怒。
“王阙,朕把女儿交给你,你是怎么对她的!”庆帝在得知谢金泠死亡的消息时,已经吐了口血,紧接着宫人又来禀报说,承欢公主危在旦夕。
“她有了身孕,她怀着你的孩子,你这个做丈夫的却全然不知道!”庆帝怒不可遏地踹翻了一张椅子。
王阙垂着头,身体僵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后悔不已,若是出事的时候,他在她身边,是不是就不会这样?都怪他那该死的骄傲!
秦伯的身上沾了不少血,他跪在庆帝旁边,不无遗憾地说:“皇上恕罪,但臣等尽力了,孩子还是没有保住。”
庆帝闭着眼睛摇了摇头,表情痛苦万分。他的子女不少,但孙子辈至今却无一个。好不容易兰儿怀了个外孙,多少人要跟着欢喜……却这样莫名其妙地没了。
王家的人都跪在地上,谁也不敢出声。最痛心疾首的莫过于王夫人。她怎么能想到,不过是一个下午的功夫,居然会出了这样的变故……她千辛万苦盼来的孙儿啊……
“更糟糕的是,公主身体虚弱,摔下来的时候似乎撞击到了肺部的旧伤,加上小产,万分凶险。臣只能想办法,臣尽力……”秦伯几乎没有勇气说下去,声音越来越小。
庆帝几乎是跌坐在椅子上,他大声下命令道:“朕不管你们太医院用什么办法,必须救活公主!否则朕第一个办你这院正!”
“是!”秦伯大汗淋漓,又跑回屋里去了。
王阙失魂落魄地站起来,也要跟进去。庆帝喝道:“你给朕站住!你还有何颜面去见她?”
王阙面如死灰,庆帝看了又不忍。王阙对兰儿好,这个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情。弄成这样,他心里想必也不好受。
一个清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也来帮忙!”
方宁挎着药箱走进来,向皇帝行了礼:“民女的医术虽然不及太医院的太医,但在民间也诊治过许多疑难杂症,请让民女给公主诊治,也许可以多个办法。”
庆帝应允:“快去吧。”
王阙忍不住也跟着方宁进去,这一次庆帝没有拦着。
毕德升对皇帝道:“皇上,老奴想先搞清楚到底是谁来公主府报信的。”
众人面面相觑,三七错愕道:“不是您派人来的吗?”
毕德升立刻否定:“咱家早已经命令左右不得传消息到公主府,怎么可能派人来?”
三七握紧拳头,身子隐隐发抖。他们中计了!而且是计中计,连环计!
王殊,张巍,阿青和林乔站在屋外的月色下。王殊道:“我们把整件事梳理下,根据你们所说,有人分别给宋大人和嫂嫂送了口信,约他们在醉仙楼见面,而后又送信到兴庆宫,把哥引去那里。”
三七点头道:“然后有人出手暗算,宋大人救了公主。但这一幕被侯爷看见,侯爷误解了公主。”
“紧接着,礼部的官员来找爷,说科举出了大问题,要爷立刻去处理……爷处理完政务,又被其它事绊住,不得脱身。”林乔仔细回忆。
阿青哽咽着说:“今天公主还去了兴庆宫找侯爷。”
另外三人都很吃惊,张巍道:“阿青,今日公主去找了爷?我就觉得奇怪,那个绿汐姑娘怎么会突然出现,难道这也是对方安排的?绿汐是他们的人?”
王殊沉着脸说:“我看那个绿汐姑娘不过是刚好被人利用,他们用的所有棋子都是我们身边的人。但嫂嫂出府,那边就安排绿汐上门,可见公主府有他们的眼线。”
三七说:“布局之人,每个人都算到了。实在是个高手。”
“可……可到底是为什么?”阿青白着脸问。
王殊道:“或许不是冲着嫂嫂,是冲着我哥。这样一来,他根本处理不了任何政事了!”
***
两日后的子时刚过,地上湿漉漉的,偶有几处水滩,倒映着天上乌黑的云层。公主府后门的巷弄十分安静。
有“哒哒”的马蹄声,随后一辆马车停在门前。
一个穿黑衣的人几乎被人推下马车,他恼怒地瞪回车上:“催催催,你自己怎么不去?”
马车里的人不应声,那黑影哼了一声,上前敲响朱门上的铜环。
守夜的仆人懒洋洋地问:“谁呀!深更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
“李药。”门外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李药?那仆人挖空心思想破了脑袋,也没记得京中哪个贵人叫这个名字,遂不耐烦道:“若有事明日从正门递拜帖进来。我们公主府的门可不是随便给人开的。”
哪知门外传来一个更不耐烦的声音:“你要不要去禀报一下你家主人,李药来见。你家公主的命,你还要不要?”
那仆人听对方的口气,直觉来头不小,便不敢怠慢,去前头禀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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