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童秋从来都不知道,听着冯凯文说起,他心里那种针扎一样的疼,又来了。
“下午自习课开班会,你跟大家说一声。”
童秋说,“这段时间学校可能也会不太安宁,作为班长,我不在的时候你尽量压着点儿,别让班里出什么事儿。”
“放心吧。”
冯凯文说,“童哥,你呢?你没事儿吧?”
童秋疑惑地看向他。
“我们其实最怕的是你不教我们了。”
冯凯文耷拉着脑袋说,“昨天听别的班学生在说,出了这事儿老师要负责,我们不能让你走,要是有人难为你,我们能帮上什么忙吗?”
突然间,童秋又想起了自己的老师说过的那句话,最骄傲的是多少年之后走在路上还有学生认得自己,最骄傲的是他的孩子们一直都站在他身边。
“我能有什么事儿,”童秋说,“你们马上都要高考了,我还得等着你们给我争口气呢!”
冯凯文猛劲儿点头:“那你放心,咱班的成绩一定在我的带领下稳中有升!”
童秋笑了:“那最好是。”
“童哥,我还有个问题。”
冯凯文问,“你说死了真的就解脱了吗?可是还有两个月就高考了,再忍一忍不就过去了?”
事情发生的时候,童秋也在想这个问题。
好像很多事情对于局外人来说都是“忍一忍就过去了”,殊不知,身处其中的每一天对当事人都是痛苦的折磨。
另外,像肖可然,她在遗书里写:我一点都不期待未来,我只想死得热烈。
字里行间,写满了肖可然对生命的失望以及她想报复的心情,她要以这种方式来给她的家庭一记重拳,可是,真正接到这记重拳的究竟是谁呢?
“没有人能对别人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或许我们了解到的还不及她真正痛苦的百分之一,明白吗?”
冯凯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回去吧,我去趟办公室,有什么事一定立刻找我。”
“好,童哥你也别太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冯凯文对着童秋鞠了一躬,转身回了教室。
童秋站在走廊的窗边,看着外面。
已经是四月中旬,春天来了,阳光正好,绿意勃发,可是他的学生却以这种方式选择在这个春天离开,那个女生甚至没有等到今年第一朵花开。
对面的花坛里种着两棵桃花树,他们这里偏北,桃花树每年到五月才开,花期很短,桃花一开,学生们就抢着在课间去拍照,尤其是高三的学生,甚至把那当成了一种标志——桃花开了,高考就不远了,离他们解放的日子也不远了。
童秋记得刚入冬的时候他看见肖可然站在光秃秃的桃花树前面,于是过去聊天,肖可然当时说很期待桃花树新一轮的花期,因为那时候春天就真的来了。
只可惜,她没有等到。
为什么不等了呢?
童秋不敢继续往下想,他摸了摸口袋,突然想起,自己根本就没有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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