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
许清月极尽全力地放缓声音,声调缓慢又柔和地叫着赵秋阳。
“你的食物很小哦,只需要几口便能吃掉啦,吃掉之后,你可以?从这里走出去哦。”
“去到你想去的地方,回到你的家,见到你心心念念的人。”
她微微笑着,眼神温柔地抚摸赵秋阳,像寒冬里,妈妈温柔地摸摸她的头?顶,理好她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为她戴上一顶羊羔帽子。那一刻,浑身的寒意?都消散了,只剩下满心欢喜和温暖。
赵秋阳痴痴地去看她的那份食物,确实很小,只有并列的两根手指粗的腾蛇,像一根宽宽的面条。身躯是如?同青色的竹子那样的颜色,在水晶灯的光亮里,莹莹发着光,像妈妈手腕上的翠绿手镯。
隐隐约约,她好像看见了妈妈,站在餐桌前,温柔地招手叫她:“秋阳,快来吃饭,吃完了我们?上姥姥家。”
一道?身影蹦蹦跳跳地跑到餐桌旁,在妈妈拉出的椅子里欢喜坐下,她一边和妈妈说?话,一边吃妈妈为她准备的饭菜,声音是欢喜的——那是她的小时候。
她无比怀念的时候,日日夜夜做梦都想回去的家。赵秋阳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到餐桌前,长大的她,身高?比小时候高?了许多,身材也大了许多。
拉开餐椅,她坐下,凝目身前的银盘里的蛇,像面条一样的蛇,只是染了色的面条,去掉头?和尾,她只需要像嗦面那样,咔嚓咔嚓咬几下,吞进去,就能吃完了,就能回家了,就可以?看见她日思夜想的妈妈,扑进妈妈温暖的怀里,那是她的避难所,她的港湾,妈妈会?为她遮挡一切灾难。
蛇而已,蛇而已,她吃过?很多条了,从森林里,吃到这里,一双手数不过?来的数目。
这条蛇,比她之前吃过?的蛇都瘦小很多。不存在吃不下。
赵秋阳抓起蛇,目光发了狠,她徒手掰断了蛇的脖颈。鲜血淋漓,像撞到的红酒杯,红酒顺着银盘顺着餐桌流淌。
那是红酒,手里的是染色面条。
她这般想着,张开嘴,咬了下去。用牙齿和双手的力量,将蛇撕碎成一段一段,像吃面那样——吃面是不会?细嚼慢咽的,很多时候匆匆嚼两口便吞下,也有时候,咬断了面条,直接吞下——她就是后者,咬断了染色面条,吞下。
一口,一口,再一口。
蛇颈,腹部,肚子,尾巴上半部分?,尾巴下半部分?。
看,只剩下坚硬的面条头?头?了,它像下锅时候没有抖散的面条,沸水一滚,黏成一坨,厚厚的硬邦邦的一块。
她塞进嘴里,坚硬的面条疙瘩将脸腮撑成圆圆的像鼓一样鼓起来。
“咔嚓,咔嚓,咔嚓。”
骨骼碎裂的声音。
“咕噜。”
猛吞一大口的声音。
仿佛吞咽时吞急了,哽住了呼吸。赵秋阳俯身咳嗽,咳得嘴里残留地悉数喷出来。她慌张地用手捂住嘴,再次猛烈地咽了下去。
“吃完了!”
赵秋阳血淋淋的手抹一把嘴上的鲜血,抹得下半张脸像泼了鲜红的浓墨。
她双手撑住餐厅,身体沉重地站起来,张开染红的牙齿,叫:“我吃完了!”
宴会?厅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的心脏紧紧地揪起来,一面被赵秋阳恶心到不行,一面忐忑地等待结果——Snake会?放赵秋阳离开,或者,只是陷阱。
赵秋阳也有些慌了,紧张地盯住大门,再次大喊:“我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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