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锦衣卫:“什么封疆大吏!永定河的绿毛龟比他这号人也少些。欺人欺到织造局来了,这不是瞎了眼!”
又一个锦衣卫:“正愁抓不到人呢。就凭他欺咱宫里的人,搅乱皇差,我们就可以先抓了他。”
另两个锦衣卫都望着自己的头儿:“抓吧?”
锦衣卫那头儿沉吟了片刻,“毕竟是一省的巡抚,他现在既没有买田的事我们便还不能抓他。可他要打量着就这样把我们都玩了,那可是黄连树上偷果子,自讨苦吃。这样,我们先会会他去。”说着,对那随从太监:“劳驾,前面引路。”
随从太监:“大人们请。”
四个锦衣卫跟着那太监大步走了出去。
江南织造局客厅
郑泌昌这时一脸的坚毅,直挺挺地躺在砖地上,两眼望着屋顶。
那四个挨了鸳鸯板子的太监这时在边上守候着他。
胖太监手里端着一个碗,高太监手里也端着一个碗。
胖太监:“郑大人,天大的事,身子要紧。参汤、姜汤,总得喝一点。”
郑泌昌两眼只望着屋顶,丝毫不答理他们。
胖太监:“您老这样躺着也不是个完,这么大一个浙江还得靠您管着呢。”
郑泌昌两眼慢慢望向了站在左边的胖太监:“叫杨金水来。”
胖太监:“都在气头上,何心呢?”
郑泌昌便又不再看他,两眼移望向屋顶。
“怎么,起不来了,”随从太监走进来了。四个太监连忙站好,垂手侍立。
随从太监走到郑泌昌头边蹲下了:“中丞大人,杨公公叫我给您带句话来。”
“说。”郑泌昌两眼还是望着屋顶。
随从太监:“杨公公说,这一次他服栽了。可您老还不放过他,真追究起来,他砍了头一家子不饿。您老可是有十几个儿于要养呢。”
郑泌昌那张脸又涨紫了:“岂有此理!到现在反说我放不过他…你告诉他,打量着这样叫我走,再把罪名都加到我头上,不如现在就派人把我一家子都砍了头吧!”
随从太监:“您老是封疆大吏,没有皇上的诏命,谁敢动您?不过现在有几个人想会会您。见了他们,您老便知道该怎么着了。”说到这里,站了起来:“几位大哥,郑大
人说正想会会你们呢。“
郑泌昌一怔,目光不禁向门槛望去,只见几双穿着亚麻布草鞋腿肌如铁的脚,从门口蹬蹬蹬地踏进来了。接着,那几条铁柱般的腿在他身子两边站定了。
郑泌昌有些惊异了,目光慢慢移望上去,看到了平膝长的黑袍,看到了束腰的蓝色腰带,突然,他的目光露出了惊惶。
一条腰带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赫然刻着“北镇抚司”!
另外三条腰带上也都挂着牌子,上面也赫然刻着“北镇抚司”!
郑泌昌惊惶的眼倏地望了上去,见那几个人肩架高耸,十指微张,就像几头鹰微张着翅膀正准备弹地而起抓捕猎物,几双眼更像鹰目,都冷冷地盯着他。
郑泌昌颤抖着用手撑着地便想爬起。
“别价。”锦衣卫那头儿阴冷的声音响起了,“地上凉快,多躺躺。”
郑泌昌手一抖,又坐在那里。
锦衣卫那头儿:“郑大人不是要找杨公公讨个说法吗?我们几个就是从北京赶来讨说法的。您是贪凉快坐在这儿说,还是起来到巡抚衙门去说?”
郑泌昌眼睛又有些发黑了,一阵晕眩,立刻又闭上了眼,坐在那里竭力调匀心气,好一阵子才慢慢把眼睁开了,望向站在一边的几个太监:“劳驾,扶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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