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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径州府神教落地河谷县恶鬼翻天22（第1页）

一见到北候二字我马上就能对号入座，北候他说的是烈北候，当初有夷犾强犯边境连陷数城，兵锋已至白鱼城，当官的跑的跑逃的逃无人再抵挡敌军，恰在此时有个秀才收拢残兵在危如垒卵的白鱼城拼死一战挫敌锐气，这给了些后方军团准备的时间使得他们能够于后反攻，秀才领兵在此坚守了四年，直至全军覆没，后来大军北上收复了失地，秀才李季因战功追封为烈北候居径州城世袭罔替，后来查到他还有个小儿子还活着于是他袭承父勋，多年后的烈北候早已不复当年英勇。

径州城的人已是一年更比一年少，寻常民户全家七口加在一起都没有三百斤，因天灾所致粮食短缺是一方面，而豪强兼并土地这才是真正的祸根，七口之民无五亩之田，却纳五倍于此的赋税，没钱没粮，税兵到后有什么搬什么，白鱼城北的地方千里之内树无皮草无根，千山鸟飞尽，万径兽踪绝，加之官官相护告状的平民还不抵京师便早已饿死。

正如我们所看到的许多无家可归的民户，并不是他们不想回，只是因为家产都抵给人家充作税务了，我们一路走来街道上很是萧条，鸡犬绝尽，小孩能锁家的绝对不放出来，谁知道会被端上谁家的餐桌呢？列北候是赵国在径州唯一的公候，即说是收公候也不知是怎么个收法，我们三个正说着怎么收他的这个当间，已经来到烈北候府大门外，我手一翻一块用古老的汉字写法写着鬼字的牌子出现在掌中，我上前叩开了大门将牌子递进去，只说有故人想见烈北候，看大门的见我并非道上饿鬼急去禀告，我感觉到府中有几个练气期的气息，与上用神识传话告诉二人屏息凝神，别暴露身份。

我们仍是没有弄懂收北候到底是怎么个收法，正在我们用神识相互交谈之际，看门的打开了门，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将牌子还给我，把我们迎进来，只见此间中庭设有主次坐位，只剩下把边的一个位置，管家请我们落坐于此，我与彩霞立于穆云身后，他则独占此座。席上之人多是凡人，这些人无不衣冠华贵，但凡身份小点都进不了这门，座首是四个练气期，最高的不过练气的中后期，最差的是练气初期（练气分初期、中期、后期、大圆满四个境界，每个境界从无到有共分四重，便是一十六重，此为小境界。），主坐之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他没理会我们而是笑着对自己座下一人说“仙师，可还有何奇珍？”座首之人须发花白，其须甚长及二尺至地，身高七尺形容干瘦，白肤脸颇长，着一袭白衣，到有些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老者起身行礼道“回候爷，贫道游历四方，所见奇珍不可胜数，昔日游蜀国时于蜀西得一骨，击之有女子笑声传出，其声甚悦。”烈北候闻言道“快请奇骨。”老者不慌不忙空中一握便有两根人的腿骨出现在手中，他以二骨相击果真有女子笑声传出，其音甚魅，我初听时还无甚感觉，再听时竟觉此音有慑人心魄之效，心中微惊，想不到这么快就遇到了魔门中人。烈北候闻音甚喜买下这奇骨后又重赏于他，又问众人可还有奇珍时，穆云于座下道“候爷好兴致，将这等江湖闲汉置于座首，不知候爷将晋公置于何地？”烈北候与众人闻言举目望向我们这边，那几个修士正欲与穆云讨个说法，烈北候冲他们摆摆手，向穆云歉笑道“原来是上使驾临，来人请上座。”有下人搬了座置于席间正中，穆云起身行至席中座前踏桌而过，来到烈北候面前道“吾乃神字令今奉晋公钧命，特来北疆取烈北候五百万两银钱以充军用。”

烈北候怒道“没有，送客。”穆云冷笑道“候爷三思，虽然朝廷接连大败但实力尚存，予奉劝候爷莫要行横臂之举，以招兵祸。”烈北候亦冷笑“尔区区家犬也敢与孤同台而语，还妄言招兵引祸，哼！尔欺我帐下无人乎？”左近卫士纷纷拔剑相向，满皆惊，穆云大笑“候爷想清楚了？”一旁的幕宾马上进言劝和，烈北候阴沉着脸挥挥手众卫士退下，穆云道“候爷，识时务者为俊杰，昔日大将军封殷、封毅父子率众造反又如何，候爷可比得过此二人？”烈北候略思一会儿“封氏父子不是逃走了吗？”穆云指了指身侧的我说“月余之前我五妹已取那二人首级。”他此言一出座下议论纷纷，我向烈北候行礼“鬼字令见过候爷。”烈北候闻言额上竟出了一层冷汗，他急以巾拭去，连连答应要给钱，命管家去提银，恰在此时那老者起身愤言道“三位欺人太甚了吧！”

我说“十三杀字令的事也是你这等江湖术士能评说的？”穆云拦住正欲上前找他们茬的我，“候爷喜欢这些新奇玩意儿，你们又是坐上宾，今日候爷高兴，我也不想为难你们，但若你们是成心挑事，那休怪我不给候爷留情面。”这四人中的一个穿了短褂露出一身黝黑的健硕肌肉的汉子大大咧咧的走出来“今日尔等若不跪下认错，休想生离此门。”穆云按住我与彩霞对烈北候道“候爷，这是给我们准备的小节目吗？”烈北候道“本候知几位武功高强，世间罕逢敌手，不如且与仙师过上几招，权且图一乐。”穆云道“既然候爷发话了，那咱们定个规矩，你们有四个人，我们只有三个，这样，你们四个自己从我们三个中挑选，挑中的便与你们玩如何？”双方商议好，约定以一千两银子为注，开始比试。

穆云带我退到一边，独将彩霞留下，彩霞是筑基初期，他们四个若有一个练气大圆满，那还有一半分的胜算，四人中的练气初期，一个独眼青年先来到彩霞面前，彩霞不再抑制灵力，她澎拜的灵力令四人大吃一惊，一时间竟无一人敢上前，彩霞拉开架式正欲一战，又见四人畏畏缩缩不敢上前，她怒道“你们刚才的狠劲呢？来打呀！害怕了？”被她这么一激，那短褂男子走上前来，也拉开架式“怕你？怕你不是好汉。”彩霞道了声“来的正好。”便化作一道青影扑了上来，那汉子急忙抽身后跳半步，左手拦右手架将彩霞的进招堪堪破解，二人动作很快，在凡人眼中二人化作两道虚影碰了一下，而在我们眼中，二人已交手数合，出手之快使空气都颤动起来。

二人的首轮交锋下来彩霞重新拉开架式，我观她拳路繁杂，即有南拳的快攻亦有北腿的收放自如，方才她只是一番试探，而那男子此刻已有些气喘，额上出了一层汗珠，彩霞观察着他的呼吸，正瞅他纳气之时再次扑将上来，双拳齐攻不留后手，其势甚烈，其劲甚猛，拳音若爆竹连续不断，男子复挡数拳其后却已跟不上彩霞的速度，仅仅又是一眨眼他已身中近百拳被击飞，以脸犁地撞回同伴的人群之中，被同伴救下时他已失去意识，其余三人哪还敢再逞能马上投降，此四人当即被赶出候府，他们的座位也立刻更换，烈北候起身请我们三人近坐，穆云道“候爷心意吾等心领，军情紧急刻不容缓，若有来日，卑职专程设宴款待候爷，望候爷赏脸光顾，告辞了。”言罢带我们退出正厅领了银钱出门而去。

出门走了一程后穆云才对我说“你疯了，买那么多粮食干嘛？”早在候府中时穆云便以神识传声问我为什么要银而不是他的人头，我没有答他而拿到银子之后我又告诉他多买粮食，我说“无他只是为了收买人心而已。”穆云一脸疑惑“你要复辟前朝？”我反问他“不行吗？”他一时之间无言以对，半晌才说“此事须从长计议。”我笑道“逗你的，别当真，我只是不想亲手了解了他，毕竟咱们三个到结丹期就得渡劫，若此时背了人命，那到时雷劫临头说什么都晚了。”穆云道“即如此我们就用这不义之财广集义兵除此祸害。”彩霞说“话虽如此但现在粮价贵出天，我们又能买到多少粮食筹人呢？”我想了想说“我们找个地方研究一下。”

十三杀字令在径州临近州府衙门的地方亦有分舵，此地是斩字令的地盘，斩字令几经更换，此地的守备已是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十三杀字令中对各分舵也都有规定，比如规定的分舵守备、杀手、勤务、保密、车马、兵械等凡有违逆便会被处死，每个分舵都严格执行。我们到分舵门口时一支运粮队正在院中卸货，门口看门的见我们来到门前兀自未停便起身拦在我们面前道“官府重地闲人免进，违令者格杀勿论。”他见我们仍没有停下的意思便要拔刀，我手指轻轻一动，他所站立的地面瞬间一软，他整个人一下子陷了下去，他扔了刀挣扎着去抓那地板却不得，我在他土埋脖子的时候将土石凝固，最终他只有一颗人头留在地上，冲我叫骂，我以灵力御物，将他的刀刃向其喉横置于口中，他便不再复言。

时值门前还有几人撞见这番情景，惊得直呼妖术。而下刻他们也变成了地上的“人头草”至于院内众人都一视同仁，我们兵不血刃的占据此地，在其中一个无人的房间里商议着接下来事，我本打算让素巾军调兵来接管此地，但素巾军毕竟战力不足，他们一旦占了此地势必会北上夺关，让他们占了边关要塞被蛮子攻破，到时的罪责便全着落在我的头上，不可取，不可取，穆云说可以再建一支义军以径州府为基伺机攻取天下，被彩霞否定，她说天下攘攘各路义军蜂起，只要有几十个人扯张破布就敢据地称王，似此草头天子，初一称王都挨不过十五，还是另作打算吧。

我忽然想起之前的那四个修士，从他们那天的表现来看并不是妖邪一类，应该只是没有开化的散修，顿时心生一计，想到此我便说“我们不妨创一教派，咱们三个不用出面，找到那四个散修，让他们来出面，咱们在后面执掌全局，如何？”二人让我细说一下建个什么教，我左思右想半晌想起了浮休道人的名句: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我便取合地，以整复诗中山河破碎之象，便说“不如就叫合地教，我们可以验证一下我与师父一起重新整理的求同存异之说。”二人面面相觑，他们并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东西，我便将那书中所描绘的世界未来说与二人，他们头一次听到这个东西，但都有些无法接受。

他们与我不同，我挨过饿，乞过饭，救过人，也亲手埋葬过同龄的袍泽，我的亲人几乎将被斩尽杀绝，帝国末路的公主与鸡鸭无异，甚至连鸡鸭都不如，我的高贵与雍容随着旧帝国一同烟消云散了，我了解底层平民的苦痛，不想他们的后人或我们的后人，再一遍遍的经历着，我们这代人所经历的惨剧，正因如此我想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二人听我滔滔不绝的说完，穆云说“如此雷霆手段，权贵势必会辞我们而去，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奉献自己滋养他人。”我拍拍胸脯说“我不就是吗？”彩霞说“世家子弟自居高位，也不愿与流民同伙，此路可谓荊棘重重，任重而道远，稍有不慎就将万劫不复。”我郑重其事的问“两位是我至交同道，可愿与我携手共襄天下大事？”穆云想了想说“明晚给你答复。”彩霞亦言要考虑一下，我心中顿感一阵失望，本来以为我这一番慷慨陈词，他们一定迅速奔向我，却不想会是这样，可转念又一想，此举乃是与天下权贵为敌，他们二人一个代表着权一个代表着贵，的确得深思熟虑一番。

我翻手一变两部崭新的师父手抄本出现在掌中分别递给他们两个“此书尚无名字，二位若有兴致可日后慢研读，咱们眼下还是以宗门营生为主。”二人谢过，当下也计较已定，我们明天一早就去找人，今夜则在此修练上一夜。

次日天方未亮，我们便已出发了，直到这时空气中那股腐尸臭味才有所减轻，那四人是一伙的，被逐出了候府后他们就在一处不大的院落中住下了，我们没有隐藏气息，神识探测找到他们后马上奔来将这小院围住，四人发现我们的时候为时已晚，他们练气期怎能比得过我们三个筑基，我练气期那会能打赢那个筑基的也是靠天意，不然早已踏入轮回了，他们倒也识相马上跪地求饶。

“上仙饶命，上仙饶命，都怪小辈冒失开罪了上仙，求上仙饶小辈性命，做牛做马绝无怨言。”我从空中落下来到那老头面前伸手捏起他的下巴问道“你们真的什么事都愿意做？”三人头磕得咚咚响，听得人心惊不已，我松开他的下巴说“即如此本座的确有件差事想让你们来处理一下。”老头道“上仙放心，小辈当全力以赴，不知上仙所处何事？”我翻手捏了一部书给他“本座欲创一教，此为教义，教名合地，尔等可有把握？”老头看了看众人，其他人都点了头他便说“上仙放心，小辈定不负所托。”我与他说一个月后会来审查，临走给他扔下了十万两银子。

我们约期为一月，如此便可以去做第二件营生。径州城可不小，此地之民所求甚多，往往所求最多的会排在第一位，我们又到了庙中走了一遍程序，第二件营生的名字出现了:驱恶鬼。

一看到这三个字我就莫名的感到一阵尿急，此前都是人吓人如今不同了真有恶鬼，而且这恶鬼已是人尽皆知，随便问个人都知道有恶鬼在北山做祟，径州以北四十里的确有山名为屋山，眼下是与夷狄的分界线，我们去巡视了一圈发现山上有个没人的村子，鬼气森森的就连白天也甚是吓人，我们没敢轻易进入而是来到了山下的镇子，说来也怪，这里的人一见有生人进来镇子，家家关门闭户，生怕与我们见一面，我们巡了一圈竟无一人敢接纳我们，镇上的所有铺子都关张了，每家大门、围墙、篱笆乃至家门、窗户、水井……无一例外都贴满了黄符，彩霞一眼就看出那符是驱邪避鬼的，我们很不解，难道那鬼的地盘已经阔散到此地了？

我们在镇街上看不到人，便寻了一户最富的人家，这家的宅子建的最是阔淖，在大门外面都可以看到里面的假山，还有一些极不好伺候甚为娇贵的树种。我们直接跃过院墙来到院中，几个杂役尖叫着跑开了，但他们哪能快得过我，只是一转眼已被我擒了一个在手中，那杂役二十五六岁，面上有些胡须，不可明状的体液从这杂役的裙间流出来，体若筛糠，只是片刻间地上己有不小的一滩，他表情微妙明明害怕的脸都白了，可嘴角还在抽搐着似乎想要笑，“你不要害怕，我们不是鬼……”我话还没说完那人便眼睛一翻，脖子一软脑袋耷拉在一边似个**，无奈只好将他扔下再去找其他人，我以气感四下里找寻果然在中堂有几个人在屋中忙着给房里撒些什么东西。

我们推开贴满符纸的房门，门栓在我一推之下也应声断为两截，屋中人尖叫一阵伴随着盆碗落地的脆响各自逃命，结果行不出二十步便被抓到放在一起，这六人也似那杂役般抖个没完，连话都说不利索，一个劲的求我们不要加害他们。我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这么害怕那女鬼，想必知道她的来历。”这家主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头发乌黑发亮，皮肤也甚为细致，完全不像五十多岁，他一听我们不是鬼又打听鬼的来历便问“你们可是会抓鬼的？”穆云坐在一旁的桌椅子上道“不像吗？”彩霞自顾自的拿了桌上的点心就开吃，那老头仍颤抖不已，在家人搀扶下才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坐上椅子。

老头定了定神这才叹了口气说“此事说来话长，老朽慢慢给你们吧，寒舍空房甚多，三位大师不嫌弃就权且在此歇身吧。”我们答应下来，老头这才甚为懊恼的又叹了口气说道“老朽姓石名崇文，早年做过给事后来辞官归乡做起了生意，如今温饱已有盈余，要说这恶鬼原本也是良家女子，此女是山上盘石岗人，本家姓余单名个秋字，敬文十四年春，天下剧变，反贼攻破都城，酿此十二国割据之祸，当年赵国人石谨康为求夷狄出兵，将北方四镇割让给了他们，事成后这四镇百姓杀的杀抓的抓，好些姑娘都糟踏了，几年后赵国名将封殷封毅父子北上伐夷。”石老说到此时一副扬眉吐气之色，他兴奋的说“封家上阵父子兵，二封兵精将猛不到两年便已收复了大片领土，最远时甚至打到了草原，可惜宋室无能不能重用良将又使得故地得而复失，不过此战救回百姓无数，当真是功德无量，令人扬眉吐气。”说到这里他神色又黯淡下来“余秋正是此时被救回，当时这河谷县有不少姑娘被救回来，当时她们早已失了处子之身，朝廷发了一笔慰抚款来安置这些回乡的可怜人，可谁成想还不及慰抚款下发这些女子大多都已被逼死了。”我们震惊不小，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怎么会被逼死呢？石老摇头叹气的拍着大腿，“说起来这都是冤孽呀，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是整个河谷县报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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