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在场的人都能看出,这张脸与贺元四分相似,却被从中到左一道已经结疤的鞭痕毁了干净。
她还弯了唇,对贺元笑:“圣上说,他有些想您。”
贺元惊得站起,脸色发白。她自是晓得这是那日被她鞭笞过的妃子,谁想还能再见。
“滚,给我滚!”贺元的嗓音尖利嚷道,她胸口刹那翻滚开来,直让人喘不过气。
几个丫鬟不知晓前因后果,见贺元被惊吓,俱气得不行,却又是阮七的旨意,只得将气撒给小丰。
小丰忙扯着那毁脸妃子走,妃子偏偏回头对着贺元笑,还伸手摸着那道鞭痕。
内室又乱作一团,贺元白得吓人,她死死抓着扶着她的三枣,生生抓出印子来,“他是故意的,他要折磨我!”崩溃般道不停。三枣忙安慰她,劝她,又拍着她的背,贺元表情才稍稍舒缓。
闹剧一止,五桃看着手上的礼盒,局促问:“郡主,这。”
贺元才看去,她不安道:“你拿过来。”
五桃捧着礼盒走来。
那礼盒模样老旧,花式仿佛还是好多年前的宫中款式,是个点心盒,贺元见惯此物,不以为意。
她舒口气,厌倦道:“给我往外砸。”
五桃自是听话,将盒子一丢,盒子竟是空的,孤零零散了开。
贺元不解其意,憎恶道:“疯子。”
晚间,太皇太后摆了团圆宴,不过三人成宴,一桌素斋,甚是凄凉。贺元与阮三各坐一旁,从入座到开宴,贺元是一眼未看。
太皇太后却是舒心不已,连说好几句吉祥话。又拉扯着阮三絮叨:“你这一回南城,再行可得小心。”他再行却是去往金都,见他的好弟弟。
阮三点着头,慢条斯理嚼着菜,看着的却是贺元。
贺元食不下咽,她再没过过比这还难过的中秋。不过十年,贺意与明华竟都离开了她。
等说了好一阵,太皇太后才看向贺元,突然道:“今日阮七又传了什么信。”
贺元抬起脸,正撞见阮三目光炯炯看着她,不禁一阵腻歪。她道:“能有甚,不是叫我回金都。”
听此,太皇太后把贺元细细看了遍,她自是晓得贺元生得好,却未想几年不见已成尤物之态。
“他对你倒是上心。”太皇太后这话落口,阮三夹菜的筷也正掉了地。
清晰而刺耳。
太皇太后瞥了阮三一眼,意有所指道:“你这么大了让哀家少省点心。”
贺元难堪道:“我不回的,我要陪您。”
太皇太后伸手拍了拍贺元,慈爱道:“有你在,哀家也不烦闷。”
阮三不语,他盯着桌上的一式菜,突然说:“我记得,你喜欢吃。”他说得自是贺元。
贺元晓得他说的什么,她道:“那是从前,早腻了。”
阮三却笑:“我都未说是哪道菜,你就晓得腻了。”
贺元剜他一眼,不耐道:“以前吃的我都腻。”
阮三还要再说甚,太皇太后却轻咳一声,感伤道:“你小舅舅怎么这么倔,不肯陪哀家好好吃顿团圆饭。”
“小舅舅到底已是出家人。”阮三说此话,眉头紧紧一皱。
太皇太后跟着念了句“出家”,这两个字却令她舌尖发疼。她便再吃不下去,搀着嬷嬷站起,说要去念经。这一宴就剩贺元与阮三,自是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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