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说完,反而自嘲:其实我知即便他如此不堪,那些人大抵也是听不得我这么说的。”
那些人是谁,不甚重要,也许是少数人,也许是所有人。
也许说他的那一批人,跟曾经非议林月的是同一批人。
一身素寡麻衣的小少年有自己的迷茫困顿,不像是在问人,倒像是在倾诉,却不知他唤“公子”时,罗非白有转瞬的晃神,也有些许的沉默。
江河以为是自己为难了人家,耷拉眉眼,自觉失礼,正要鞠躬致歉退开。
抬起的手肘忽被轻轻托住了,江河抬眼,瞧着纤秀的手指已经收回,对方斟酌了下才道:“你娘她当时应该猜到了一些你外祖父的心思,心里也是伤心的,因为这般的伤心,在得知陈家老夫妻为了痴蛮的女儿殚精竭虑,穷极谋划,她应该会为此特别动容,以为陈家家风好,能予她心中所伤一方归宿。”
其实这个问题,张叔他们也是疑惑的,后来只以为是招赘所需,没有别的好人选,或者是江家老父为了好拿捏赘婿,特地选的这般不堪之人。
其实不是。
罗非白也是刚刚看到阿宝才想明白。
阿宝来江家熟门熟路,说明常来,且明明常短肉食,来了江家也未曾碰那些肉,更没有乱摸其他物件,这倒不是说江茶苛刻吝啬,不待见这个痴蛮累赘的小姑子,不让她吃肉。
恰恰是因为阿宝每次来,大抵江茶都会主动拿吃的给她。
罗非白还发现橱柜里面的碗有六个。
陈家三口,陈松夫妻,再多一个似乎是多余的,但也只能是阿宝了。
这是江茶于自己的小家庭里自认为自家能凑齐待客的最多人口,所以六个碗足够了。
而于陈家老夫妻的教诲里面,阿宝应该只会收可信之人的吃食。
江茶,大抵就是她信任的人。
所以当阿宝进屋后发现嫂嫂在“睡着”,不会拿肉给她吃,她也不会翻
她大抵还觉得下次来,嫂嫂醒着,也会给她肉肉吃。
她不着急。
这是被规训后的痴儿所行,反而比这世上许多因为欲望跟私心无法约束自己的常人好太多。
而江茶性情明烈果敢,看得清是非,其实有时候还不如流如世俗,自私一些。
“某些时候,你娘的用心跟选择也不算错。”
“只是,人是最经不起细看的。”
“而你母亲足够聪颖,一时之间看明白了,但又是落子无悔的性子,为大局,又忍了下来。”
罗非白也没细说江茶是为了江河未来考取功名的路径不被世俗干扰,这才容了陈生。
毕竟入赘的生父被以那样的罪名休去,对于江河未来科考是极大的打击,哪怕有入赘协议作证,但县上的学政若是腐朽保守的老学究,对女子苛刻非常,就大有可能异色观人,心有不满,既有所挑剔。
本就是草民商贾之身,没得官路人脉,还谈何功名之途。
不过即使罗非白未把话说全,江河尚算聪颖,大抵也懂了,别开眼,忍着眼底的猩红,身体微微抖。
其实他已经不想要那什么功名了。
他想要自己的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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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非白并不是爱照顾少年人的老妈子性子,也只寥寥几句回答了后者迷茫之事,便顾着自己去伺候被江沉白牵来的大胖驴。
“花花!”阿宝被看管着,也不忘往这边张望,瞧见这头哥哥“送”她的大胖驴,十分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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