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儿提起拳头作势打李辞,却不够力气,点着下颌讥讽,“爱听,多夸两句。”
李辞自然地搂过她的肩膀,“那可是另外的价钱。”
仍是絮儿往前爱说的话。不知怎的,这会儿絮儿听见却有些羞愧。她那些没要紧的话李辞记着,她却一心只记挂李辞的钱。
她仰头看李辞,李辞恰也偏下头看她。“冷不冷?”
说着将她搂紧了些,勾手唤来个太监,“我们的衣裳送来没有?”
那太监恭恭敬敬垂下脑袋,“回王爷,已送到了。您往哪个宫里换?”
贵妃的锦鸾宫去不得,皇后的宁仁宫又远。李辞往西边一望,笑了笑,“借万岁爷的永寿殿吧,近。”
永寿殿就在西苑,与御园隔得不远。自打皇上潜心做木艺以来一直住在那里,听闻冬暖夏凉,很是惬意。
更为要紧的是远离后妃居所,是个清净所在。
方才在絮儿审人的功夫,李辞差人往外头传话,叫廖妈妈现买两身衣裳送入宫。
回隐春园取衣裳来不及,宫中的衣裳他又信不过,只得从外头买两身。好在过节没宵禁,一些成衣铺子还开着,倒不是烦难。
这厢二人坐着顶宽大肩舆来至永寿殿,早有太监提前通传。皇上有旨待他们到了,带入西暖阁换衣裳休息。
这一去又是烧水沐浴,又是熬煮姜汤,又是传太医问诊,乱了好一会儿,待两人收拾妥当,已近二更了。
夜极静,热闹响彻在远山密林间。永寿殿里人烟稀疏,就显得空旷。
一个大熏笼摆在榻前,偶有炭火星子噼里啪啦地弹响一阵。絮儿裹着被子盘腿坐在榻,看着烧得旺旺的炭火,有种温暖的安稳。
“太医虽说没妨碍,过会儿登高恐山上风大。”李辞从屏风后转出来,一面说话一面整理衣襟。
他从内到外换了一身。孔雀绿的宽袖圆领袍,露出雪白的中衣领子,腰间松松系了根靛青绦带,脚穿同色方舄。
通身没有描金绣银的纹路,显得人既稳重又亲和。
不看头的话,真像个清举俊雅的公子。
絮儿倏而回神,不以为意道:“我素习水性,又不是那起经不得风雨的娇花。自然是要去的。”
说着踢开被子就要下榻换衣裳。李辞将她肩膀按回去。
她又起身,他又按。
反复两次两人笑起来,都被这无聊行径逗笑了。
李辞替他重新拢好被子,“秋来夜凉,别看白日热,夜里受了寒气闷在肺腑,保不住第二天就要咳嗽。”
絮儿觉得他过分小心,该是自小被害得多了生出来的谨慎。却不甘心把在皇上跟前露脸的好处全让给李赟和贵妃。
她伸出两手,孩子似的在熏笼上头翻来翻去地烤,“原本这次就为给皇上看你的腿脚,让他对你改观么。可好,白忙活一场。”
“也不算白忙活,没有你受难一场,哪会轻易进得这永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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