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中毒,絮儿登时急了,忙将人往椅上请,“徐太医快请座。那会是什么毒?”
李辞瞟眼徐太医,见他尴尬立着不敢坐,淡然道:“王妃盛情,切莫推辞。”
徐太医坐下便道:“集美姑娘身上之毒像是蟾酥。”
说着往随身药箱翻出个锦盒,拿出一粒丸药,“这毒与王妃前儿个送来的丸药有些干系。养荣丸本无毒,只是不知怎的沾了些蟾酥粉末。那蟾酥是解毒治疮的药,本就有毒,不可多用。”
经他一说,絮儿恍然大悟,翻出贵妃赐的锦盒一齐递去,“可是装东西的物件不妥?”
徐太医接过药匣一闻,轻晃两下,摸着些棕色粉末,不觉眉间皱紧。
“这匣子以檀木做底,里侧包裹褐色粗纱,将蟾酥晒干磨成粉填在纱布后,一摇晃,便有粉末从纱眼掉落。在里头翻滚,自然蹭到些,久用必损伤肌体。”
“好歹毒的功夫。”絮儿冷叱一声,转念又道:“可集美已然病了一个多月,这丸药前些日子才拿到,如何令她中毒?”
徐太医只看那丸药便知与宫中有关,他不敢直言,生怕惹火上身,便换了个说法。
“不过是老夫猜想,园中草木繁盛,水榭杂陈,入夏蚊虫便多。蟾蜍最喜这样的地方,恐不留神爬进房,伤了集美姑娘。”
李辞留着心神听了半晌,这才缓缓开口,“看样子,着实是场意外。”
虽如此说,心下了然有人拿集美做试炼。以满园的蟾蜍做掩盖,神不知鬼不觉下毒。只待成功杀死集美,便如法炮制杀他。
送别徐太医,絮儿心内惨然,为集美的病情忧心不已。正想得出神,听门上有小厮来传话,说是秦大夫到了。
秦大夫进门恭顺打个拱手,“见过王妃,这养荣丸已查明无毒,是益气安神的好东西,集美姑娘可用。”
听得絮儿额心一跳,“那真是有劳秦大夫了。近来集美指头褪皮,心力不足,是否正常?”
秦大夫笑答:“长期用药是这样,加上秋老虎日头大,出汗多了便脱皮,也是排毒的迹象,无碍的。”
絮儿已然明白贵妃安插进来的内鬼就是他。
不得不佩服陈贵妃,明着摆个胡大夫,自然知道她不会用。另准备个看似忠厚的秦大夫,两厢对照,更容易博取她的信任。
絮儿浅笑着摸出块碎银,“秦大夫这些时照顾集美尽心尽力,待她好了,必定亲自登门去谢你。”
秦大夫嘴上推辞,手却将银子揣入袖中。转而往药箱翻出个匣子,“新制的丸药已炼好,屋里潮气大,只怕散了药性。平日务必关好。”
絮儿接过打开,十二粒圆溜溜的棕褐色药丸散发异香,隐约能嗅见药盒的檀香味。又用手轻拭内侧,刮下来一层粉末,心下已有定论。
待秦大夫退到门边,絮儿又道:“大夫留步。近来我们院里不知怎的,癞蛤蟆扎堆,吵得人夜里发烦,可有杀虫药?”
秦大夫又打一拱,半笑不笑的,“老夫虽略懂医人,倒不知虫鸟之事。”
絮儿冷哼了声,咬牙笑道:“不晓得抓一只弄两斤砒霜灌下去,杀不杀得死。”
秦大夫陪着笑脸,“杀癞蛤蟆哪里用那样多。王妃留步,老夫去了。”
直至秦大夫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院门外,絮儿拔腿跑回卧房,声调亢奋,“天老爷,秦大夫竟是陈贵妃的奸细。”
“嗯,我没聋。”
李辞搁下书,转来张丑脸。
絮儿热乎的心被他的凉水一浇,喃喃道:“你当初竟是对的。这样来路不明的野人是不该碰咱们,保不齐就是谁派来的杀手细作。”
李辞见她丧气地碎碎念,不想她过分自责,陡然将话题一转,“集美那屋子不可再住。往后让她睡外头罗汉榻。”
絮儿点头,猛然回神,“她睡那里,那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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