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茂开了灯,将衣飞石扔在床下的衣袍拎起来,各自捂了一条热毛巾。
衣飞石在温热的毛巾里镇定心神,屋内已经燃起定神香,谢茂让他从床上下来,二人换了坐席,相对而坐,这么一套折腾下来,衣飞石已经彻底从噩梦中清醒,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解决这件事的方式有很多种。”
“你接连两次做梦,是从风控与铠铠承认有事隐瞒开始。如今有两个选择,我带你回去一趟,看看他们隐藏的‘旧事’究竟是什么,又或者,你放开紫府灵台,让我将你怀疑铠铠和风控的这段记忆抹去。”
谢茂将一杯刚榨好的不甜果汁推到衣飞石面前,问道:“你怎么看呢?”
这两个选择都让衣飞石很迟疑。
他不想违背君上的安排,可一连两次做恶梦,代表他潜意识知道那件事很严重,无法轻易忘却。如果让谢茂把这段相关的记忆删掉,真的就能平安无事地度日了吗?
“你不知道详情,无法做出取舍。”谢茂早已料到了衣飞石的犹豫,“你可信我?”
“我自然深信先生。”衣飞石没有一丝迟疑。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若我觉得此事你不必知道,你就听我的安排,让我把这几日的记忆都抹去,从此都不知道这件事。若我觉得你有必要知悉此事,我带你回去亲自看一看。可好?”谢茂说。
“好。”衣飞石甚至没有思考,直接就答应了。
谢茂忍不住摸摸他仍有一丝苍白的脸:“一秒我就回来。你先将溯世木轮予我。”
不管有没有溯世木轮,谢茂都能使用时间轴在时间中肆意穿越。他非要先收走溯世木轮,显然是听了风控的建议,不让衣飞石有机会去接触“真相”。哪怕一秒钟的风险,也不肯轻涉。
衣飞石明白这其中的戒备,也没有任何觉得被提防不信任的愤怒,顺从地交出了溯世木轮。
时至今日,他与谢茂之间再没有任何可计较之处。从前他不在乎谢茂是否会伤害自己,雷霆雨露,俱是天恩,现在则是深信谢茂绝不会伤害自己。经历过这么多,彼此间的信任已很难被动摇。
谢茂离开时,衣飞石没什么感觉。
他端起刚榨好的果汁,还没入口,谢茂已经无缝穿越回来了。
衣飞石很仔细地看着谢茂的眼神,每一个微表情,谢茂根本没有掩藏自己的情绪,径直伸手捧出他的脸,两只手些微颤抖,眼角居然还有一滴眼泪无知无觉地淌了下来。
衣飞石竟松了一口气。
接连两个噩梦让他心中无比忐忑,他最害怕的,就是自己曾做了对不起君上的事。
谢茂的情绪让他明白,他没有做错事。
那就太好了。
不管过去曾经经历过什么,只要不是他对不起君上,任何事情他都能接受。
“先生,”衣飞石捂住谢茂贴着自己脸颊的手,轻轻磨蹭,“都过去了。”
二人对坐,中间隔了一张雕花窄几,谢茂伸手能碰触衣飞石的脸颊,想要亲吻,就得倾身往前。
他看着衣飞石在灯光下略显苍白的嘴唇,忍不住倾身亲吻,动作间推倒了茶几上的果汁杯与茶盏,滴滴答答的液体淌了满桌。没人去管桌上倾倒的杯盏,谢茂只顾着痛吻衣飞石,衣飞石配合地撑腰往前,让谢茂轻易揽住了他的后颈,将这个长吻一再加深。
谢茂许久不曾这么激动粗野,深吻结束时,衣飞石口干舌燥,嘴唇微微肿起。
谢茂拿手去拨弄他肿起的嘴唇,低声说:“他不想让你知道。”
“我只是担心曾对君上犯下不可饶恕的过错。”照谢茂的反应来看,半点怪罪他的意思都没有,就算有些行差踏错之处,应该也不严重。确认这一点之后,衣飞石也不是一定要追根究底,“若先生和君上都认为此事不必我知道,我就不知道。”
“我觉得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我也应该知道这件事。”谢茂又忍不住吻住他,许久才分开。
衣飞石完全领会到了谢茂澎湃的情绪,虽说此事与君上期望不符,可他也要遵从谢茂的意见。私心底,他其实也有几分好奇,让风控和铠铠联手瞒着他的“往事”,究竟是什么?
“那您告诉我,还是……带我回去看?”衣飞石问道。
谢茂看着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说:“此事不忍言。我带你去看,牵住我的手。”
衣飞石曾以为谢茂会带他直接穿越回过去,哪晓得谢茂走到时间乱局之中,找到属于主世界的时间线,拉着衣飞石就不动了。衣飞石在这里什么都看不见,显出了一丝茫然。
“我若带你穿回从前的时间,就直接把过去的自己重叠了。”谢茂解释说。
他想要回去看过去发生的一切,只能站在时间线外,站在时间乱局中冷眼旁观。
至于衣飞石看不见的问题,谢茂也已经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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