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我想余婶就知道了,要不你还有办法干活吗?”他的话很轻,带着他没有察觉的伤感。
“唉,会不会我娘知道后,我还得挨一顿打呀?”她苦了脸,整个人干脆侧倒在严齐盘腿而坐的大腿上。
“余恩,我不会再让你被打的。如果余婶要打你,你别再逞强,乖乖躲在我的怀里,我皮粗肉厚,有我保护你,棍子打不到你的。”就着月色,他低头看着枕在他大腿上、面向着他的那张惨白小脸。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真不愧是好兄弟,我真的好累……”她闭上双眼,努力一呼一吸,好调节身上传来的阵阵刺痛。
“余恩,谢谢你。”
“谢什么?”她咕哝着问,睡意浓浓袭来。
“没什么。你睡一下,睡着了,就不疼了。”严齐以食指轻轻将余恩散落在颊边的发丝轻拢到耳后。
直到听见余恩那不再僵硬的呼吸声,确定余恩睡着了之后,他忍住一扯动手臂就会散发的刺痛,单手轻轻地解开余恩外衫的衣扣。
他不用脱下余恩的外衣,就清楚看见那碧绿的肚兜。
早知道余恩是个姑娘,可是在没有任何防备之下,他的心还是猛然急速抽动了。
那一年,她跳进池塘里抓鸡,鸡没抓到,她还差点淹死,最后她被余婶给抓了回去。
他担心她,害怕她受到余婶的责罚,于是一直站在余家的门廊上,清楚地将余婶的话一字一句都听了进去。
十二岁的他,并不觉得有什么惊讶,余恩就是余恩,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弟弟,管她是姑娘还是小子。他那时的认知里,余恩就是他的兄弟,没有因为她突然变成姑娘而有所改变。
当然他也没有把听见的事情告诉任何人,至少他还懂得替余恩和余婶保守这个她们不愿被别人知道的秘密。
余恩在他的心里是最具份量的手足,那样习以为常到他几乎忘记她跟他的不同之处。
而此刻……
她是个姑娘,是个和罗婕一样的大姑娘。
那碧绿的肚兜,倏地让他脸红了。
他心火热个什么呢?他再告诉自己一遍,余恩就是余恩呀!
他缓下心燥,轻轻将余恩的身体翻了翻,让她身体朝下背朝上,再将她上衣的衣摆往上掀。
触目惊心的乌青红肿,扯动他的泪液。先前被打,他连哼都没有哼一声,而在这瞬间,泪水溢满他的眼眶,那是把心拧紧的痛。
他忘了余恩的女儿身,他竟然没有好好保护她,他还是个男人吗?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他是绝不可能允许余阅来帮余恩抹药的。
于是他拿出衣袖里的金创药,以食指将凉凉的药膏涂抹在她的伤上,同时他也弯低腰身,在她的伤口上缓缓吹着气,好减轻她的不适。
他蹙紧的眉头,始终没有松过。直到确定药膏融入她的肌肤里,他才将她的外衫给穿好,再把衣扣扣紧。
鸡啼了,天亮了。
他一夜未眠,心痛超乎想象。
余恩说她是红娘,是那个牵起张生和崔莺莺姻缘,却被打得半死的可怜红娘。如果是这样,那他宁愿不要那份痴心妄想,他绝不让余恩再为他受过!
无论他对罗婕的是爱慕、或者情愫、还是懵懂不解的情怀,都将随着今朝的晨曦而逐渐散去。
新的一天开始,他发誓他的生命也要重新展开。
第三章
正月寒冬,天际不见飘雪,但冷风灌吹而来,着实让人冻到发抖。
严齐束手绑腿,一副武人的打扮,趁天暗之前,他得将罗家庄的南面整个再巡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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