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下,陈时予连“本事”也失去了,罗子青骗了她,在先前的学校给她办了退学,信誓旦旦保证可以让她转到这边的高中读书,她信了罗子青的鬼话,可转学就是空口承诺,实际罗子青压根就不打算让她读下去,更别提为她联系学校了。
她想进学校读书,可有的路出来容易进去难,如若不是被骗,兴许还有一线可能,保不准原来的高中会看在她成绩好的份上让她领助学金读到考上大学为止,现今换个了地方,什么都没了。
分不清是羡慕,还是悲哀,陈时予格外安静,一直寡言少语。
其实拿回户口簿也没太大的作用,回去了又怎样呢,兜里的十块钱都不够一个月的生活费。
助学金够交学费,那吃饭咋办?
除开基本的生活,将来考上大学了,接下来四年的各种开支又当如何?
社会最不缺的就是穷人,天底下需要救助扶持的底层太多了,她仅仅是万千贫苦大众的一员,还排不上最前面,比她惨的多的是。
察觉到了这边的打量,关姀心里抵触,不喜欢被盯着。
忍了两三分钟,对方还是不知趣,也不避着点,关姀不写了,将手中的笔漂亮流畅地转了两圈,在桌上敲了敲,迂回表达不满。
无奈陈时予怔神,丝毫没反应。
下意识又要嘴欠,关姀正欲出声,还没做别的,甫一对视,却见这人闭紧唇,无缘无故的,忽而慢慢红了眼。
可能是怕被发现,陈时予后知后觉,一会儿才转开,背过身躲了躲。
不看这边了。
如同生锈的机器,关姀卡住,随即拧拧眉,习惯性攥紧笔。
只是就算发现陈时予不对劲,关姀也不过多关注,省得没事找事。好似没看见,她全当屋里没别的人,漠然到底。
天上碧空如洗,一派宁静。
下半天,老太太找出两身羽绒服和加厚裤子,拉陈时予回楼上,让趁大太阳还在先洗个澡。
老一辈的生活习性和年轻人不同,觉得有太阳才暖和,晚上太冷容易着凉生病,上午湿气重,下午才是最适当的洗澡时间。
捂了这么些天,陈时予身上都有味儿了,凑近了就能隐隐闻到,她本身也想洗的,只是刚进来不好意思动别人家的地方和东西,怕遭嫌弃。
拧开热水,老太太比手势示范怎么用花洒,教她往左才是热水,往右冷的。
陈时予腼腆,没用过这玩意儿,担心浪费,憋了片刻,小声说:“要不我烧水吧,晚点再洗。”
老太太摇头,推她进浴室,顺手关门。
热水淋伤口上很痛,可总比冷僵了强点,陈时予迟钝站花洒底下,头一次这么“享受”,她愣愣冲了半分钟,身体就完全暖和起来了。
不敢洗久了,觉着一直淋浴太费水,她连忙搓洗,中途特意关两次水,等要冲沐浴露泡沫的时候才重新打开。
冲下来的沫子一开始都有点浑,脏兮兮的。
……
洗完,麻利穿上衣服,还挺合身。
——这一套都是关姀不穿的,前两年的旧衣服了,青春期的小孩儿长个儿快,一个学期就能往上拔一截,当时要扔掉老太太没舍得,就留下来了,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陈时予比关姀矮一些,她俩都是女孩子,款式也非常合适。
羽绒服远比薄外套穿着暖和,里面就是只穿一件贴身的打底,也足以应付南方的湿冷气候了。
外套软和舒服,虽是被淘汰下来的,但看着很新,里外干干净净。陈时予不大适应,穿上没一会儿还感到有点热了。
老太太让先把头发吹干,然后找一双新袜子和棉拖鞋过来,给她穿新的。
陈时予无措,不好再收了,连连说:“我带了拖鞋的,有这个。”
老太太还是把鞋袜递过去,坚持给她。
老房子隔音差,楼上动静稍微大点楼下都能听见。
关姀还在埋头赶工,听到声音了,隐约猜到上面正在做什么。
亲眼看到老太太把自己不要的衣服抱上去,知道是要给谁穿的,关姀也不多话,随便老太太怎么处理。
早就丢了的东西,没必要还占着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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