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分明是自己,但那是我吗?一种神秘而又诡异的恐惧占领了整个灵魂。忽然,那吊死的我动了一下,从门框上跳了下来,以为它会向自己扑过来,但它只是弓着背,垂着两只手臂,向阳台走去,一步、两步,我觉得自己一定是麻木了,或者还没反映过来,只能用机械的眼神跟随着那个自己。
那鳄鱼有种从容的气质,那气质令我心中生起一缕莫名的安心。恐惧稍减,好奇心便起。只见它慢慢的跟了过去,突然跳上了吊死鬼的后背!他们来到阳台的窗前停了下来,鳄鱼跳下地来,却将吊死鬼揪起来丢在自己背上,那吊死鬼张开它血淋淋的嘴,拼命咬在了鳄鱼肩上,接着又用四肢死死的缠住了它的身体,但鳄鱼却像是无动于衷,这令我更加安心。这时,窗外不知从哪飘来一艘纸船,巨大的纸船,用小时候横格本里面的纸折成的纸船,映着雪白的月亮,船上坐着个白衣白发的美男,那是种无法用性别来定义的美感,有种慑人魂魄的蛊惑力,另人不敢正视,他指上带着银色的精美绝论的甲套,正捧着只同样精美绝论的银笛,吹笛的姿态美若天仙,那呜呜的笛声魔咒般直入灵魂。那看来银白的,华美无比又梦般飘逸不定的美,那听来单纯原始的笛声,莫名奇妙的蛊惑力,令人有种走向死亡的冲动!
鳄鱼显然对那无边无迹的蛊惑力没有任何反映,白发美男停下笛声,似有些不满。鳄鱼一把将身上那吊死鬼丢上了纸船,跟着自己也跳了上去。它手里还托着那颗红色的珠子,并将那珠子递给了白发美男,对方犹豫了片刻,终于伸手接了过来,就着月色端详了好一会,忽然把那珠子吃了下去。
我呆呆的看着这一切,惊讶取代了恐惧。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躺在了沙发上。一个满头卷发的男人从卧室里爬了出来——他只有半截身体,内脏拖在地上爬过的地方一片狼藉。这半截人向我爬了过来,他要干什么,才放下一半的心又提了起来,他忽然爬住了我的腿,不知为什么,这并没令我感到多少恐惧,却依然盯着窗外发生的事情。
那鳄鱼突然伸出手凌空一崭,那白发美男的头竟应手而落!但那头没落在地上,却流星般向我飞来,落在我胸前。一瞬间,竟和那白眉白发、精美绝论的脸——面对面!那脸真的很美,美的邪恶,美的诡异,我相信那是种死亡的美!
忽然,一只手突然伸过来,一把将白发美男的头抢了过去,抬眼看去,却是那半截人。他正高兴的当儿,不知从哪里?许是墙里、卧室、地下冒出来五、六个和那半截人差不多的男人,但他们都有脚,光着上身,下面穿着黑色灯笼裤,他们蜂拥而上,哄抢人头。不知怎的,那白发美男的头在这一刻竟变成了个白发老女人的头。看来又皱又干,很是难看。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心中有种冥冥间的冲动,我也伸出了手,不知道是自己有什么神力,还是上天特意的安排,那人头在我伸出手的瞬间奇迹般的向我手心飞来,一下子贴在了手心上。像是着了魔似的,还是被什么控制了?竟然毫不犹豫的将那人头套在自己头上。忽然我们的头融在了一起!就在这一刻,我——不见了,一个鸭蛋脸,长发垂肩的女人坐在沙发上,那女人穿着套深红色看起来很舒服的睡衣,细看之下,那竟是个孕妇!她是我吗?我在哪里?
房子里忽然变得有了些人气,一群“灯笼裤”围上来捶腿的捶腿,揉肩的揉肩。那孕妇想来是累了,躺下来打盹,睡相宁静而优美。忽然,灯不知怎么灭了,蓝色的月光照进了屋里,照在了她脸上,她的脸跟着月色变换着颜色。那原本看着幽然宁静的蓝,不知怎么,竟起了莫名奇妙的变化。突然,她的脸裂开了,那裂纹撕碎了本来宁静的笑容,显现出一张阴险无比,鬼气森森的脸。她动了动,坐了起来,灯也跟着亮了,她又变回了人的模样,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然而,总有什么不太对劲,说不出的别扭,一种有什么恐怖的事就要发生的不安弥漫在空气中。只一眨眼的功夫,那脸突然裂成了阴阳两半,一半黄、一半蓝。慢慢的,她的身子也跟着分裂了,并从后背伸出了两对翅膀!此刻,沙发上竟坐着两个人,一个像人,一个像鬼!那人一脸温柔一对黑色的翅膀,那鬼却一脸诡异一对白色的翅膀。
那人不知什么时候竟生了个小女孩,那女孩黑溜溜的大眼睛,异常可爱,这会儿正安静的吃着妈妈的奶。
原来,那边的鬼也生了个男孩,却不知怎么死在那里,那男孩看上去像个黑人小天使,长着一对小小的翅膀。鬼一脸怨恨,扭曲的鬼脸恐怖无比!忽然,她抽出一把黑剑,歇斯底里的冲向小女孩,一剑将女孩当胸刺穿,挑了起来,那女孩竟然是半人半蛇!鬼脸上露出了恶毒、阴险的冷笑。
但——没有鲜血飞流,没有凄凉的惨叫,女孩依然笑着,剑在她胸膛,明亮的光透出剑孔,越来越亮,越来越亮。那剑在光芒中融化成银色的粉末,飘在光芒中,逐渐散去。而女孩的身体也花瓣般散开来,变幻成一朵莲,盛开在蛇身上,莲蓬上正熟睡着那小女孩,大红的绣花小妖,翠绿的绣花绸裤,可爱得叫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正在这两女一脸惊讶的当儿,女孩睡醒了,眨巴、眨巴眼,一下跳进了鬼的怀里,在鬼还没反映过来的瞬间,一口重重的亲在了鬼阴森森的脸上,口中还亲亲热热的喊着:“妈妈!妈妈!”一旁的女人捂着嘴偷笑着道:“傻孩子,错啦,我才是妈妈呢。”女孩一脸困惑的抓了抓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差不多吗!” 这时鬼才算有点回过神来,却依然呆呆的看着女孩,一脸的不知所措。
女孩想了想,便从鬼身上爬下来,将两女一前、一后拉在一起站好,自己却跑到对面墙根边上。一个助跑,体操运动员似的向着两女奔来,快到根前,猛的一跳,尽直从两女胸前穿胸而过,穿过的洞口,就如同小蛇女胸前的那个剑孔一样,一片光芒,光芒中,两女又合在了一起,只是依然一半人一半鬼,一只白翅膀,一只黑翅膀。女孩看着女人奇怪的模样,又抓着头皮,动起了脑筋。不一会儿,小脸上露出诡诡的笑容,她拉着半人半鬼的妈妈来到窗前。窗外,白发美男的身体不见了,鳄鱼不知何时带上了幅墨镜,嘴里叼了只烟,跷着脚坐在纸船上,那吊死鬼被它丢在身边。女孩向鳄鱼要来了吊死鬼,像穿衣服似的,为她这个半人半鬼的妈妈打点起来,好不容易终于穿好了,又在后背剪了两个洞,将那一边黑、一边白的翅膀揪了出来。看着眼前的人,还是有点别扭。
这时船上的鳄鱼忽然向他们招了招手,叫她们上船来,大家坐好了,船忽然动了起来,笔直的飞向天外,一路上,鳄鱼不停的用手推开迎面而来的郧石,不一会,月亮从身边掠过,前面越来越亮,越来越热,阳光逐渐出现在眼前。好热,纸船化了,大家坐在鳄鱼的肩上,前面一片火海。
鳄鱼坐在太阳上,从火海中抓了一把岩浆,在手心里不停的捏来捏去,一只火红的兔子出现在女孩面前,用小棒插了,递在女孩手中,问道:“喜欢吗?”女孩开心的点着头:“喜欢!”
鳄鱼转过身将半人半鬼的妈妈一把丢进了火海,烈焰将翅膀烧成了粉末四散飞扬,脱去了表皮,女人翅膀透出了金灿灿的光芒,她在火焰中不停的变换着模样,金色的长翅膀的人鱼,脸蛋像金发碧眼的梦露;一会又变成美丽的白衣大天使,却被捆在十字架上。
鳄鱼将捆在十字架上的大天使拉了上来,放在一边。伸手将墨镜摘了下来,这一摘不要紧,鳄鱼竟然变成了一个男人,相貌平平,却有种令人安心的独特气质。女孩似乎对鳄鱼叔叔的这个改变一点也不惊讶,也许,对她来说这是件很平常的事。她问道:“快好了吗?”男人笑道:“快了,别急。”说着又将大天使丢进了火海,而这一次,大天使沉了下去,过了一会,火海中美女出浴般的,冒出了一个温柔的印度女子,这女子非神、非怪,是个简单的女人。女孩一见立刻大叫起来:“妈妈,妈妈。”印度女子也高兴的抱起女孩坐在男人身边,问道:“你是上帝,他是魔鬼。我是半人半鬼。那这孩子到底是什么呢?”男人哈哈大笑,却笑而不语。女孩从妈妈怀里探出头来叫道:“我是我自己呗!”男人和女人闻罢,相视而笑。
这时地球从远处慢慢生了起来,只见蔚蓝的球体上,一幅披着黑袍的白骨,正张着大嘴拼命吸取。女孩看到那白骨赶紧把头塞进妈妈怀里,怯怯的问道:“还要回去吗?”男人说:“是的,不过不用怕,它只能吸取不是你自己的东西,你是你自己吗?”女孩探出头来恨恨的说:“是!”男人闻言,摸摸女孩的头说:“好!我们出发吧!”说着拉起母女两的手跳下太阳,直奔地球而去。
终于又回到了窗前,男人挥挥手微笑着作别。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中。母女俩回到屋子里,却见满屋狼藉,几个“灯笼裤”男人依然乱作一团。妈妈很有威严的命令道:“还不快收拾好。” “灯笼裤”男人们立刻忙乎起来,只有那个半截男人,拖来拖去,把别人擦干净的地方又弄上血污。妈妈笑骂到:“还不快去把下半截找回来!”半截男人急忙溜进卧室,在里面东翻西找,乱七八糟的东西从卧室里流了出来:什么尸体啦,手臂,###,内脏,死猫,死狗……洪水般涌动而出,流着流着,一只雪白的兔子被血水冲了出来,然后是梅花鹿呀,长劲鹿呀,等等……之后一只大熊侧着身子从里面挤了出来。半截男人终于找到了下半截,自己装好,走了出来,又找了条和大家一样的灯笼裤穿上。然后也赶着和大家一起收起来,这时,卧室里一只袋鼠蹲在床上,看着“灯笼裤”男人们忙碌着。
好一阵子忙乱之后,终于都打理好了,卧室、客厅全都干净得闪闪发光。妈妈满意的点点头。众“灯笼裤”有礼貌的隐没在他们的来处。母女二人对视一笑。又看了看屋子,心满意足的消失在空气中……
房间中难得的安静了下来。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我,坐在沙发上吃着新煮得的方便面,一只黑色的大蟒蛇团在一旁的大躺椅上,看着方便面直吐舌头,我对着他做了个鬼脸,它赶紧把舌头缩了回去,可不一会,又伸了出来,不停的舔来舔去。
宝宝不知从那里钻了出来,嘴里叼着玩俱耗子,它毫不客气的跳到大黑蟒的身上,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心安理德的呼呼大睡,大黑蟒一脸无奈的晃着头。
屋子里弥漫着方便面的香味,闻起来很是安逸。
一点说明:都说了是白日梦,大家看个热闹就好:)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结局的悲伤
门被打开的瞬间,心里知道的,那东西就在马桶上——一个血淋淋的人头!那是一张长长的马脸,皱巴巴的,半长的头发垂在两边。而最吸引我的,却是那一口没有嘴唇遮挡的——白牙。那是一口不错的牙,看得我满心妒嫉。想起儿时的自己,总要定期去医院矫正牙齿,那是个地狱般的地方,里面全都是有毛病的孩子。在那里面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冷漠,病人们看起来像待宰的羔羊,而牙医们像一群狂热的科学家,正算计着怎么“研究”手头的小白鼠。我总是想藏在角落里,因为我很确定自己是个青面獠牙的怪物,然而,无处躲藏,最终不得不被###在那“解剖”台上,而身上的衣服只能令我看起来更加丑陋。
逃离吧,逃离吧,逃离那可怕的地狱,再也不去那个地方,我说我去看牙,却逃学在外,游荡在天桥之上。这一切只因没有一口漂亮的白牙!那马脸人头,却依然稳稳的坐在马桶上,呲着他那口白牙。
我拼命回忆,希望记起它的来历——
那似乎是个夕阳西下的傍晚,我站在姥姥家后面的山坡上,一个从来没见过的男人躺在脚边。我手里握着把尺来长的匕首,一脸茫然的望着远方,地上的人却满面惊恐,他既不敢起身也不敢说话,但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你,你想怎么样?”我慢慢的低下头,突然好像失了魂儿似的,手起刀落,一刀、两刀、三刀将那人刺得血肉模糊,鲜血溅得满头满身都是。
我一边疯狂的刺着,一边疯狂的嚎叫。忽然,一只大熊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站在我身后,它也向着我大声嚎叫,我放下那男人,转过身来,恶狠狠的盯着那大熊,像是从地狱暴发的愤怒,我发出一声歇斯底里、撕心裂肺的长啸。那大熊吓得呆立半晌,转身离去。我手里依然提着那匕首,匕首上滴滴嗒嗒的滴着血,地上那濒死的男人惊恐万分,嘴里叨咕着:“为什么?为什么?”我瞥了他一眼,望着远处的夕阳,平静的说到:“我是死神,你认命吧。”说罢,一刀刺入他的心脏,结果了他的性命。
我弯下腰,将那死人抓了起来,托着它向姥姥家走去。姥姥家的房子和我现在住的房子结构一样,只是客厅的右手边多了一间卧室。我将那尸体丢在了卫生间,在那窄小的卫生间里,那尸体的头被我割了下来,一把丢进了马桶,又疯子似的,在尸身上一通乱切,切得血肉横飞,满天殷红。
这时,那间卧室的门忽然开了,姥爷正站在门口,我站起身,站到了他面前,手里的匕首已被鲜血染得鲜红,雪白的衣服也早已一片狼藉。姥爷吃惊的望着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我却以一种平静得几乎可以叫做庄严的目光盯着他,刚才那些疯狂一扫而光,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就这样僵持了片刻,我忽然举起匕首,向着自己的心脏——稳稳的刺下,然后平静的慢慢的倒在地上。
姥爷似乎是想救我,急急的打电话要车,又急急的俯下身子看着我,而我一点也不想被他救活。我知道自己终于死了,一切都结束了。
这时,一个长着翅膀的小小的自己从尸体里飞了出来,停在半空。她穿了雪白的毛衣,蓝色的牛仔裤,和地上的尸体一模一样,只是一尘不染,像个小小的天使。姥爷对她的出现显然毫不知情,他正忙着用手术刀将尸体剖开,一件件从里面掏出血淋淋的内脏,小心的摆在一边,脸上洋溢着惊喜与狂热,好像得到了外星人尸体的科学家一样。小天使看着有点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从身后的窗户飞了出去。
窗外,已是子夜十分,钻石般的星星挂满了蔚蓝的夜空,空气中荡漾着贝多芬那水般灵动的月光。忽然黑暗中一个影子缓缓走来,小天使飞上前,拉着她向前方那明亮的月光走去。我想她一定是楼上那尸体的灵魂,因为她和那尸体根本就一模一样,但她只是个影子,一个透明的影子。当她从我面前走过,穿跃我的目光,我以为她会认出自己,会回到我身旁,但她只是静静的走过,留下我伸出的手掌在空气中冷却变凉。原来她已不记得自己,不记得一切,从前的生生死死、恩恩怨怨、血雨腥风和歇斯底里,她的眼神里只有宁静与木然。
渐行渐远,她和我的距离似乎隔着地狱与天堂。忽然一种悲伤慢慢升起,蔓延着、蔓延着,直到淹没了湛蓝的夜空——月光变成了深深的、深深的悲伤,撒遍夜的每一个角落。而我不知不觉间,已是满面泪光……
狭窄的小巷,地上铺着青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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